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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第2页）

“讲点道理好不好，话都不听我说完就开始动手？未免有点过于冒昧了吧。”

男人的身形在空中忽地溃散，如同素描画里被橡皮擦抹去的画痕一般，消融于空气当中不见。

“本体都不在，只想凭着替身就能杀死我？你这不比我狂妄多了。”慕笙柯甩了甩手腕“不过既然来了，就别想再走了。你跟那个家伙一样，应该都是公司的人吧，不然你也不会特意过来灭他的口。”

“就当还某些人的人情，替他们报一下你们公司的仇好了。”

在慕笙柯说话的同时，周围的建筑群忽然就震颤了起来，一号站在地面上，能明显地感觉到大地倾斜所带来的失衡感。黑雾无声无息地从城市的边缘而来，由外到内极速地吞蚀着黑影的诡雾领域。

下一刻，笼罩在天穹之下的乌云被什么东西给猛然撕裂，黑暗如潮水般散去，但取之而来的则是新一轮的甚至连黑暗都能吞噬的诡境。那漆黑如墨的烈阳从中钻出，辉映着这座空城，黑色的流光如瘟疫般蔓延，扩散到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嘶哑阴暗的吼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各种容貌可憎身躯腐烂的怪物们从黑雾里探出了头，挣扎着想要从里面钻出，重临到现世当中来。

“等一等等一等。”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慕笙柯的身前，距离他仅有五米远，他连连摆手，神色悚然地说道“这是一场误会，我不是他们的人，你能否先收了神通，听我好好解释完再做行动？我可不想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致使我的家乡遭受灭顶之灾。”

慕笙柯微微眯眼，他打了个响指，黑雾所能被撕开的空间被限制在了一个极为狭小的程度。有些原本将黑雾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已经将整个上半身给探出的怪物被忽地就缩减成一条小缝给拦腰截断，毫无痛觉的它们对此倒是毫不在意，甚至将仅剩的半个残躯都贴在地面上，或匍匐或跳跃着飞速向四周散去。

浑身都笼罩在一片黑影下的男人有些犹豫地左右摆头，看着那些游荡在这座城市各处的怪物，颇有些顾虑的翕动了下嘴唇，可到最后却始终也没能说得出口。

慕笙柯见状，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他双手抱胸，眼瞳深处隐约闪过一行晦涩的杂乱铭文。

“你只有三十秒的解释时间，同理，我也只会在这段时间里去限制它们。而至于之后它们到底会怎么样，只取决于我对你接下来所说的话的满意程度。”

“欧，太好了，还以为这座城市差点要毁在我手里了。”黑影长舒口气，抹了抹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没关系足够了，我说我说。我是来灭他口的没错，但我确实不是那个公司的人。不，与其说不是，倒不如说我跟那个公司有仇，我想尽一切可能去破坏掉他们的组织根源。”

慕笙柯眼眉微挑，他饶有兴致地靠在墙边，从兜里掏出了盒烟，抽出一根将其点上，悠哉悠哉的吞吐了起来。

“方才袭击你们，也只是误以为你们是他的同伙才出手的，毕竟那家伙可是猎异会和警方的目标，除了是一群跟他一样都是疯子的同伙外，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敢跟他们抢人。”

慕笙柯依旧一口一口地抽着烟，青灰色的烟雾从他的口中悠悠吐出，向上顺着气流轨道又被重新吸回了鼻子里。

“我也没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不是他们的人，信不信只能随你。”黑影有些无奈地挠挠头“早知道会碰见你这么一尊大神，我就不出来干这个活儿了，不仅小命可能保不住，甚至还险些将这座城市给毁了。”

“这要是让老头知道了，不得揍死我啊。”最后，黑影又小声的咕哝了一句。

“……”

慕笙柯摸了摸下巴，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着黑影，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跟那个组织打过不少交道。”慕笙柯微微颔首“那是不是代表着，你手里掌握着他们的很多情报咯？”

“是的，所以说你要么？如果你肯放过我还要这座城市的话，我会将我知道的所有消息全部都告诉你。”

“不，你不用告诉我，我也懒得听。知道的越多，麻烦也就越多，这种烦心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员比较好。”慕笙柯摆摆手“你去这个坐标，找一个叫约尔根的家伙，你有什么想说的再跟他说吧。他会解决的。”

“……”

在听到那个名字，以及看着那个缓缓出现在他眼前的由黑雾构成的字体坐标时，男人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凝，可旋即便又恢复了正常。

“也别想着糊弄我，如果让我知道你没有找他，或者说你就是那个公司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找到并杀死你。”慕笙柯耸耸肩“而且我有种预感，我们很快还会会再见面的，希望那个时候的你还能完好无损的活着并出现在我面前吧。”

“好了，这个人我留着还有用，你现在可以走了。”

黑影默默地点头，在看到慕笙柯以闭眼回应后，这才敢将身体重新隐没进诡雾里，解除领域并退离了这座城市。

笼罩在这座城市的诡雾于顷刻间消散，脱离于现实外的异常现在除了这座空无一人的空城，就只剩下悬挂在天穹之顶的那轮黑日，以及弥漫于天上地下的黑色雾气。

慕笙柯吐掉尚未完全燃尽的烟头，跟上一脚将其碾灭。

“行了，我的时间，差不多也快到极限了。”慕笙柯回过头，他看着正原地发呆傻傻的盯着自己背影的一号，颇有些无奈地歪歪头“你也真是的，多少也该有点自己的想法吧，不要总是按照别人给你规定好的人生轨迹走啊。”

他依然还在微笑着，直到意识消失，图腾解除，慕笙柯这才闭上了双眼，无力地向身后倒去。

刺眼的太阳驱散了诡异的黑雾，街道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城市繁华的喧闹声在慕笙柯向后倒下去的瞬间便再度出现。速度之快仿佛刚才的空城只不过是场幻境，现在梦醒了，所以周边的环境自然也就恢复了正常。

一号眼疾手快，在慕笙柯闭上眼的时候，她就已经飞奔上前，赶在慕笙柯跌倒前就扶住了他。

“傻……瓜。”

一号看着慕笙柯的侧颜，一如他们当年一起住在那间昏暗潮湿，终年不见一丝阳光呼吸不到一丝新鲜空气的冰囚房一般。

身为基因改造人，一号并不像人类一样每天都需要足够的睡眠。每当深夜来临，岛上的大家都熟睡时，一号就喜欢蜷缩在自己牢房内的角落，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慕笙柯。因为基因改造的原因，她的五官得到了极大的增幅，哪怕是在昏暗不见一丝亮光的囚房里，她也依然能看清黑暗中的一切，在一号的视角里如白昼时没什么两样。

那个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盘坐在慕笙柯的身边，低着头，耐心地一根一根的数着他眼眉上的睫毛。那细长的睫毛一根根历历可数，仿佛计数时间。

“真好，你和我……都还活着，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