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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章 划拨用度（第1页）

六月中，州府才向京师上缴完税赋。这才七月刚出头，眼下就有三样难题。

一者，六月税赋虽然完数上缴了京师，可各郡并没有真正上缴到州府齐全。大多只上缴了九成，有的甚至刚凑上来八成多一点，这年底要还是如此，又要州府填补窟窿，长此以往，怕是要难上加难啊！

二者，再说说江北四郡，西阳、新蔡二郡是边事重郡，军屯、劳役耕种和民户耕种各占三一，能维持个自给自足已是不错，但南北战事一多起来，大多光景，要有半数是需要向州府伸手要粮的。

朝廷的赋税倒是对他们宽限很多，并未加苛算在州府岁贡的帐上。可江淮流民不断的南下，还有南渡侨居的，致使南新蔡、怀安两郡粮米还是负担非常大的。

再者，听闻这次刘景素判败，牵连极广，受罪囚徒数十万众，兖州、徐州本战事频繁之地，哪能安置的下。京师有传信，说怕是要调度来数万众在江北侨郡囚牢徒役，这可是又多加了数万张吃饭的嘴呀！”

这屋里刘怀慰参军、萧子良都是各领三郡，郡数多，赋税数自然也大，税赋完不成，年底是要有说法的。刘进行参军，出任江北本是战事后援重地，即将迎来徒囚。

尤其是刘进，他原来就曾是刘景升幕下参军，靠得袁氏保得清白，转来江州任职。这次他的领郡又都在江北，闻听萧缅的话，本就七月的天，汗出的更多了，作为他的兄长刘瓛刘主簿自然脸色也不是很好。初来到任，就摊上这种事，处处是难题。

刘瓛主簿和刘进行参军毕竟不好开口，作为袁氏代表人物的袁彖，刘瓛的学生范慎则不然，两人见二刘有些难堪，对视一眼，还是袁彖说了话：

“敢问上差，上一年，州府人口和赋税数，可便说出让我等参详？”他没有直着问某人，避免矛盾化。

这句问话是关键的，你们在任的欠赋税，跟我们刚到任的关系不大。或许有牵连，可先任的要负主责，不能强压在刘氏兄弟头上，另外了解数目，大致情形就掌握了。

萧缅只是抛砖引玉，自然不能搭袁彖的话，否则成了自圆其说。

周参军接过话回答“大家都知道，州府督辖十三郡，豫州之西阳、新蔡两个郡在战区，且先放在税收之外另说，剩余十一郡，则大多涉及户口数计与检籍所困，我等上一年，是按五万户，上收粮，报与京师的！”

刘怀慰为难的回答到“自古万户为令，不足则长，而王国之属，若想真相，非权重职官不可为之啊。打从晋江左至今，民生凋零，些许郡县或妄有辽阔地而无足数户民啊！所以今之县令长之区分，试待详决，也是萧晃将军所提出带领郡县方法尤佳之处！”

这种回答，是种考题，只给出了大概的基数，如果袁彖是监察职务，这种回答按照严苛的考绩，是不合格的。可袁彖是有从政经历的，大略的细节，他能估摸出来，毕竟大家打着骨头连着筋，关起门说话，默默地给了在任的三人一个上中的评价。叹息一声拱手致礼：

“倒是难为众上差了！”

除了祖暅以外，几乎是学文的，但不代表算不出大概的数来。

萧子良心中使劲估算着。户口数历来是为政之基，公候相、子男相，县令、县长更是涉及官品。赋税分为粮食、布匹和银钱三类，上收粮，就是丰年收粮比例，江州是产粮主产区，产粮两季，甚至有三季粮的郡县。说明户籍数量和田亩数在江州治下比较明确，想能在赋税混乱的年景下，做出上收粮的成绩，确实很不容易。户籍人口数，人均田产数量，作物产量，收税比例是繁杂的政务工作，历来都是难题。

袁彖、范慎都是实干家，祖暅虽然没历过政，但心算速度和准确率是相当高的，只有萧子良默默的把自己估算的数值当真了，这也是月议之后，让大师兄数落笑话一番，被称为将及格的原因。

萧子良心有自己的打算，但是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并不想多言语插话，他也明白自己的资历和经验还是差很多火候的，坐在这个首位上，干脆先当个好学生和听众。导致他在几人接下来的对话中意识比较模糊。

刘进以前是刘景素的墨曹参军，因为兄长刘瓛与尚书令袁粲关系好，不但没有被连累，反而来了江州升为了行参军，论政务能力还是有的，想开口却底气不足，求助的望向了袁彖和范慎。

范慎直言：“既如此，敢请议，立准江北两郡，申领调备州府仓粮3万石。用以兵役，平抑粮价，安置侨民、流民和徒役。”

萧缅眼都没眨“善策，可允！”

周、刘两位参军略一思考，也接着回答“善，附议！”

刘主簿、祖暅和袁彖也附议。

大伙看着萧子良，萧子良主要看四个从过政的和大师兄的，南新蔡和晋熙郡合起来才一万五千多口。也回答“附议”

萧缅脸一黑“你不能说附议”

刘怀慰参军笑着说“子良啊，你需要准确的表述词。比如：立准，是月议后可立即办，用于急；缓准，是分批限缓办理完成，用于期限内办；准，是同意批准。留中，是保留意见，搁置再商量。否，不同意，要表述不同意见的原因等等。”

“哦！让大家见笑了！立准！”

接下来，周参军申请了州府仓粮5万石，备刘休太守的西阳、新蔡两郡。

刘怀慰参军申请了州府仓粮10万石粮，4万银，由三郡的粮仓府库各自负责出备。

袁彖申请了州府仓粮1万石，钱1万贯，郡粮、钱各1万。

祖暅是数理出众，见这几位都在预支额度，一转眼20万石粮食，6万两银就被分完了，也张口申请了粮钱。申领了州府仓粮5万石，白银4万两，郡粮1万石。

虽然祖暅代理了领一郡临川郡，实际上还是为萧子良顶个名额，多占一郡的地盘和资源用度而已。他的预支只是提醒萧子良，我这一郡的额数，是比照他们的大约数值，给你打个样。真正用多用少，就是日后萧子良去安排的事情了。

萧子良此时看向了刘瓛刘主簿，等着他是否有预支，在萧子良心中，刘主簿是位忠厚利民的儒家，既然作为州治主簿，许多公杂费用还是要预算出来才好。

刘瓛主簿比较保守谨慎，没有直接预支数额出来，而是张口说道“我负责的职务，都是在州府衙内办公，不比大家在外行事难，所有用度不过府衙一些公杂，若有用项，可直接与萧文学和周参军商议，如真遇上大项用度，在下月月议时大家堪合就好！”

这回众人就等着萧子良了。看着大家都看着自己，心中虽有准备，也漏跳了两下似的，强压着紧张开了口。

“刘主簿真是忠心体国的清官啊，怕到了您手下的官差日后要清汤寡水了！”众人哈哈一笑。

“不才在江南既然也代领了三郡军政，看到大家调度有方，为民请利，心中着实钦佩！任前家祖曾叮嘱，江南重在稳民心、治政务，江北重在推行军屯民屯，防务边要。

如今大家用意相投，幸甚。当前正值农耕抢收水稻，种麦田的时节点，又遇九月各郡统调军丁在州治比武会操的时节。

我想要为三郡预度州仓粮25万石，银钱20万两，用于八月上旬前军民屯田耕作用具，征军扩编，佣役建造车船、治水，征军建学。至于九月中的军会，莫不如改在九月下旬与十月初之间，也不耽搁秋闱和农收，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几项可都是只出不进，没啥收效的，萧缅心下盘衡了一下，心想就算打了水漂给你做足样子功绩，凭辖境内只要年底大收，也不成什么问题。一咬牙

“支项用度我看，可缓准。军会日程后分批供应，可行！”

“只豫章一郡，口数近十二万，萧晃将军与子良将扩征辖军五万，这担子可不轻啊！若有难处，随时遣人回州治言明，我等自会竭力相助！附议赞同！”周参军笑着说道

“有备无患最稳妥，我看子良定能善行之，我等拭目以待！”刘怀慰也支持着！

“怪不得萧晃将军执意柴桑，豫章治郡抛给了子良，又刘休将军也属意江北，姜还是老的辣啊！我附议支持！”袁彖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刘氏兄弟心中犯嘀咕，刘主簿善意的提醒着：“这类活干好了行，是政绩，弄不好就是费力不讨好，甚至容易被典签借口到贪墨上。好在用项皆正当合理，更利于民生休养，况且资饷尽在州郡内，本官以为尚在可控之中，并无不妥。”

萧子良朝中后台硬，既然萧缅、袁彖都应下了，刘进也略显严肃回应到：

“子良申领数额乍听显巨，可丁口基数在，本难治理，有备无患是中肯稳妥之策，我也附意！”

大家又一起商定了下次月议，就定下放在了八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