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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节 小蛮有劫（第7页）

我端着喝水的碗，还未走到井边，碗忽地从我手中?滑，哐当地碎了满地。

原先背对着我的章溯慢慢转过身来：「你以为我走了？」

我看着眼前的章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个让我满心厌恶的?，竟曾是我的丈夫。

他猛地伸手揪住了我的脖子，没有?力，压迫感却浓重得令?窒息：「?边是你的死讯传来，?边是父皇离宫，这也太凑巧了。本来我还顾不上想这些的，可你偏要在这里陪他，才留下种种蛛丝马迹。父皇也真是，都是将死之?了，还要拉着你情深意长。」

我瞪着他，?字?字地说：「先帝仁厚，非藐德之徒，你休要给我们泼脏水。」

我说着说着便觉得好笑：「明明是你将我送上龙床的，反倒要倒打?耙。」

章溯冷笑：「我只逼了你?次，后来种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包括你屡次谄媚先帝。」

话音?落，章溯的脸上多了?个红印。

我的手心火辣辣的。

章溯愣了?刻才反应过来，他骂我疯了。

章溯揪着我进屋里的时候，我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阿宗不在了。

不知可是那个打碎的瓷碗给他的信号。

章溯把我扔在地板上，冷冰冰地说：「哪也别去了，每日就着些水和饭活着，就在此处待着，日复?日地忆起先帝是如何死在这里的。」

章溯真是……煞费苦心了。

「对了，你爹娘已经知道你遇害了，他们伤心得死去活来的，可当我告诉他们，你是与先帝有染，才追随他而去的时候，他们?骂不如不?你的好，」章溯越过分，「而你娘亲还气得卧床不起。」

我淬了他?口：「你若是有病，还是找太医治去吧。」

章溯离开时说了句：「随你骂去吧，不过是蚍蜉撼树。」

末了，他竟还要再说?句：「我今天还找到了父皇留给你的信。」

我苦苦维持的理智在那?刻又被击碎了?半。

章溯掏出那信，慢慢地念：「小蛮，见字如面……」只六个字，单单念了六个字，章溯便把信撕碎了。

「有什么可念的。」他转身就走。

留下我痛苦地哭嚎着。

门轰地被合上。

屋子里面黑漆漆的。

门外面的院子却点上了灯。

毕竟瞎了我可以，外头把守的侍卫瞎不得。

借着渗进来的光，我看见了?只端着瓷碗的手伸了过来，有声音响起：「喝口水。」

是阿宗。

在我嗑哧喝水的时候，阿宗说：「其实后头有早上起来烧热的水，不必去井子那里舀新的。」

「小蛮，」阿宗学着章凌镜喊我，「不必理会章溯，外面那些?，只要有吃饭睡觉的时候，我就都能毒死，然后带你出去。」

「阿宗，」我对他说，「你自己?个?能轻轻松松出去吗？」

「当然。」

我盯着他，欲言又止。

阿宗皱眉：「怎么了？」

「先帝不在了，你不必苦守着他的命令。」

阿宗的脸上还是第?次露出那样丰富的神情，有缅念，亦有自豪：「我自十六岁起就跟随陛下左右，?晃十年，只要得令，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境地，纵是再艰难，也万死不辞。」

11

章凌镜头七那日，安静了整整?日的阿宗终于开口说话了：「给先帝烧个纸吧。」

我默默地递上?沓折叠好的纸钱状的东西。

这些是我下午就开始折的，?的是章凌镜拿来习字的纸。

好像手上忙碌起来了，心里便没有那么空落落了。

阿宗接过来，?火折子点燃。

火光原先只在地上蔓延。

直至阿宗手中的火折子落到案上、帘子上……

阿宗太熟悉这宅子的构造了。

在所有?都忙着救火时，他带着我穿过?条过道，再?道门，再?拐弯……

我得以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