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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节 阴人（第9页）

我站得笔直，却只身未动。

陈铭见状大概是急了，他焦急的声音从盖头外传来：「依依，还愣着干什么，快拜啊！」

见我依旧未动，徐婶不由分说地来按我的头：「叫你拜啊，一会儿该误了吉时了！」

我反手拗过徐婶的手，用力一掰，只听一声脆响，徐婶的哀号回荡在整个山神庙中。

我一把扯掉头上的红盖头，随手丢到那纸人身上，目光冰冷：「跟死人谈什么吉时。」

此话一出，周遭一片哗然，吴阿姨见我如此放肆，更是心中不快，她上来就想擒我的手，却被我反手制住。

「你儿子都烂成什么样了，还要祸害别的姑娘呢。」

似是戳中心中痛事，她的眼神更淬毒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收了我的钱还在这装清高！当初都说好的！那是你情我愿的事儿！」

我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我可不愿。」

陈铭阴沉着脸色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手中还拿着电击棒。

他的声音冰到了极点：「依依，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最后一次机会，将仪式做完。」

我不理他，只将那女人一脚踹了出去。

我转身朝案台走去，坐了上去，晃动着腿，看着我手里的熏香。

「陈铭，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我将熏香插入了香炉，青烟四散，「等了整整二十年。」

陈铭是个聪明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有些诧异：「你故意跟我回来的？」

我轻笑一声，表示默认。

「为什么？你到底是谁！」

「其实那天并不是凤霞跟男人偷情，她是想赌一把，带女儿逃出去。」

我自顾自说着：「凤霞误入了山神庙，想出去的时候碰到了喝醉的何强。」

「村里有个习俗，凡逝者头七都会棺置于山神庙，她被迫将女儿藏置棺材，确保不会被人看出，没承想第二日，棺材就被钉死下墓了，她的女儿就这么被闷死在棺材里了。

「至于凤霞，被人诬陷偷情，活活打死了。」

熏香的青烟慢慢飘散开去，裹挟着每一个人，他们毫不知情地将其吸入。

「你别血口喷人！要真是诬陷她，她当时怎么不否认啊！她就是心虚！」

就这么指名道姓地被人说出来，当事人的面上自然挂不住。

何强凶神恶煞地看着我，一个劲地朝凤霞泼着脏水。

村子里的人都是一条道上的，他们向来愚昧无知，只道是女人水性杨花，管不住自己。

「何强怎么只弄她不弄别人，肯定是她做了些什么。」

「你看凤霞平时一副清高的样子，没想到都是装的，指不定背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还女大学生呢，我看还不如我们几个安分的。」

我看着慢慢燃尽的熏香，心中的执念翻腾覆涌着，我脱下喜袍，赫然拿出一把匕。

众人皆惊：「你做什么！」

声音从我喉底出，冰如刀削：「她认下，是因为……」

刀刃慢慢靠近我的掌心：「只有这样，才能掩盖逃跑的一事，让我活下去！」

「呲」一声，一道血痕从掌心溢出，我蜷曲五指，用了几分力道，腥血开了阀般落入燃尽的灰烬。

我将魂者执念引出，勾生人心中晦暗。

人最怕的，往往是面对自己的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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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楠，你怎么会，你明明已经……不……」

第一个陷入幻境的就是陈铭，他惊恐地对着一处咆哮，整个人不可控制地战栗起来，他的手慢慢举起，毫不犹豫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死命攥紧。

青筋暴起，面色紫。

他艰难地哀求着：「放，放过我，救……」

下一秒眼神翻白，僵直的身体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小梅，你是自己淹死的，跟我没关系，你别缠着我！别缠着我！」

李叔胡乱地朝空气挥舞的，他想跑，转身倒在了地上。

山神庙正在修建，一旁都是水泥堆，他将自己的头埋到水泥堆里，露在外面的四肢不停地扑腾着，宛若溺水状，没挣扎几下就断了气。

「怎么会有哭声，怎么会有好多婴儿的哭声！谁的小孩！」

整个山神庙乱作一团，熏香迷迭，他们沉浸在过往的孽障中，自己折磨，相互折磨，惊恐不止，宛若人间炼狱。

我拖着步伐，幽幽走向虔诚跪地祈祷的秦伟，他止住了动作，战战兢兢地抬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