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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龙女梦（第7页）

父亲惊骇万分，他忙跪地磕头：「求仙人救我一命，我家中只余我一人，天无绝人之路，求仙人出手相救！」

老道眼珠滴溜溜乱转，像极了喜南的那晚。随后老道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乍一看，嘴角弯至耳根。

而父亲却毫不知情，依旧跪在地上痛哭。

老道说：「你命中无子，是喜南和盼南在天上见到你妻子可怜，便下凡投生，岂料你心思不正，钟情于男婴，接连害死喜南、盼南，还食其骨肉。不待阳寿耗尽，你已是行尸走肉。」

父亲恸哭不止，他抠着嗓子试图把东西吐出去，却见自己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度胀大，随后肚皮有数只小手划过，三张小脸贴在薄薄的肚皮上几欲破肚而出。

「爹爹……爹爹……」三张小脸在肚中不断地哀叫，父亲大骇，一屁股瘫坐在地，冲着老道伸出求救的手。

却见老道的面皮像被吹起的气球骤然破裂，随后底下露出黑红的焦肉。

原来前一夜鸡入笼中，老道偶然听见龙王庙处传来几声戏腔。

女子之声尖锐如同黄鹂鸟，老道惊慌，收拾细软欲逃，他利用村民的供奉银两和女子的滔天怨气家，添阳寿。

可他还没逃出院门，无数双冰凉的小手抓着他的脖颈，他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就被拽进了幽暗的屋内。

老道和父亲肚中的小脸一同说道：「爹爹……爹爹……我这次投生成了儿子，你可愿意？虽女儿心，但男儿皮。爹爹，这次可配做你孩儿？」

父亲疯了，他得了怪病，肚子胀大异常，总和肚子说话，时不时地又哭又笑。跑进林子里不见了踪迹。

在某一天，有人上山现衣布几块，和野兽爪印。

9

同年春季，雪化入河，那条被称为绝子河的水位不断地上升，很快地就淹没了大半村庄，有人在阴云之中真的看见有龙腾飞。

洪水越泛滥，在村民以为上游不会被淹没时，夜晚，大水上涨，瞬间将村庄全部淹于水下。

大雨滂沱，连下了数月有余。

终于在夏季万物复苏时，河边野花绽放，天边阴云散尽，光芒普照。

河中央一叶小舟，一女子身穿裙子坐在中央，身边是白骨化的头骨，足足有14颗。

这叶小舟会载着母亲回家，她穿着17岁那年的裙子，四周花瓣飞舞，她伸出手去接，两个花瓣正好落在她的手心。

世上本无索愿龙王，是有了心愿，才诞生了龙王。

那一天，我感受到了母亲的爱、喜南的爱，在我死去的那一刻，和那些女孩子一同化为龙王。

我的母亲，虽然我们一生并不顺遂，但并不后悔选择你。

能在你长达十余年的悲痛时光中，给予你活下去的期盼，也算报答生养之恩。

希望你今后的日子充满光亮，希望你在那个没有固执思想的社会里遇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喜如盛夏绽放之花，盼如春晓念啼之生。

我们为女子之身，虽无力反抗，却又期盼母亲能逃脱。

被淹没的龙王庙只余几块琉璃瓦片，阳光之下，琉璃瓦上，女孩们牵着手，对着离开的母亲摇手。

我们死去之时，曾跪倒在龙王像前。

双手合十。

我们在龙王庙死去，却拜龙王祈福，愿真的有神明能听见我们的祈祷。

希望我的母亲逃出枷锁，希望这世间的女子不再被腌臜的思想所累，困其一生。

花开了，愿世间女子美好。

番外

我被抢险救灾的志愿者现时，身上还穿着十几年前流行的裙子。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坐到船上的。

等我头脑清醒的时候，现那个困了我十几年的村庄已经被河水淹没了。

一开始，我的心里是大仇得报的痛快，我被拐19年，每天睡醒我都希望是一场梦。

梦醒之后，我还躺在那张小木床上，妈妈会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爸爸还会坐在沙上等我起床送我上学。

我如愿地考上了我心仪的大学，我品学兼优，待人亲和。

可换来的是迷药和19年的地狱。

我想跑，我想回家，徐大东用那把带着斑斑锈迹的菜刀剁掉了我的脚趾，在新年烟花绽放的那一刻，我的惨叫掩盖在鞭炮声之下。

让我得以坚持下去的不是我心中屈服，而是我怀中小小的她。

我原以为我会恨她，但是当她小小的手指抓着我的耳垂，糯糯地「咿呀」出声时，我想，她将会是我接下来活下去的动力。

徐大东给她取名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