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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蒙尘与明澈（第5页）

要比露矗台大上数倍的数座平台安稳的悬浮在半空之中，上面时不时会传出一阵惊天的灵力波动，只不过碰撞的余波在还未到达地面，便被一面灵璧阻隔。

而且地面上的观众和露矗台相比起来也是少了很多。

高台之上，两人相对而立。

麻衣男子手持长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但双眸明亮，战意高昂。

金袍白男子半跪在平台之上，手中长剑已经断为两截，神色黯然。

麻衣男子皱眉道：“轩辕问，这不是你。”

白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后说道：“连你也说这不是我，可哪个究竟才是真正的我，我早已看不清，我也不愿看清。”

落煌眉间阴霾更浓，沉声问道：“为何如此？以往你的剑心凌厉，是我见过求道之念最为坚定之人，但为何……”

轩辕问莫名大怒，直接打断了落煌的话，扬声道：“你懂什么！你是散修，是野修，自然是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可以肆意秉承着心中的信念，按着心中的准则，随意决断他人生死，你以为这就是正道吗！？这就是你的道吗！”

落煌默然，他也不知道轩辕问究竟经历了什么，作为曾经彼此之间无比熟悉的对手，在秘境外面见到轩辕问的第一眼他就莫名感到轩辕问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但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他刚开始以为是其出海访仙后道心更加明澈，但没想到，反而是道心蒙尘。

从踏入秘境第一步，他获得了那份机缘后，一向孤傲的轩辕问竟然会选择和其他人一起围杀榾秋，他就知道，轩辕问彻底变了，变得不像以前的剑公子了。

而在与轩辕问正式交手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因为一向以进攻凌厉著称的轩辕问竟然会变得畏畏尾，瞻前顾后。

哪怕落煌在与其交战之前已经受伤，但轩辕问仍是不敌。

以前的轩辕问，可从来不屑于做出此事。

现在的轩辕问，竟是连手中长剑都无法握紧。

或者换种说法，昔日肆意逍遥的剑公子早已死在了那次出海访仙之前。

落煌轻轻抖落剑刃上的血滴，看着气势越来越弱，最后甚至直接颓然坐在台面的轩辕问，平淡地说道：“结束吧，轩辕问，现在的你，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而面对如此讽刺的话，轩辕问竟仍是不言不语，似是默认。

落煌见此情景，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要准备登上别的平台，准备迎接最终的对手。

就在此时，轩辕问那平郁的声音再次响起。

“落煌，你没有宗门，没有师承，更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你是不会明白的。”

落煌再次驻足，回道：“不明白？轩辕问，不明白的应该是你才对，我身为人人都不待见的野修，没有师门庇佑，没有道友相拂，更没有护道人为我指点修行道路上的迷津，唯有自己摸索，甚至，甚至我刚刚修行之时，连我到达了何种境界都不知道，你觉得我能够踏足如此境界，依靠的是什么？”

“我与榾秋经历的痛苦，都是你所经历的百倍乃至万倍，可我呢？可榾秋呢？榾秋哪怕对天下失望，但仍是愿意为了心中的那一抹心念那一点光彩而无限努力，可你呢？”

落煌缓步走向坐在地上的轩辕问，低头俯视，漠然道：“不明白的人是你，轩辕问，你无非就是自负无敌，然后踏足外界之后现自己不过只是一只井底之蛙，笼中之雀罢了，所以呢？所以你就剑心蒙尘，觉得再努力也不过如此，觉得自己剑道再高也改变不了任何局势，是吧？”

轩辕问默然。

落煌直接抬起一脚，踩在轩辕问半握剑柄的右手上，厉声道：“你说我不明白，那又如何呢？我是不明白许多事，但我至少比你轩辕问强，我至少屡败屡战，至少仍有向天争锋的道心与勇气，可你呢！承受了多少优渥资源，现如今却活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的师尊如何作想？曾随你征战四方无往不利的剑又是如何作想！”

“轩辕问！捡起手中长剑！”

毫无回应。

落煌不再说话，极为嫌弃的颠了颠靴子，头也不回，直接转身离去。

滴答。

就在落煌离去后的同一时间，一滴血珠滴落地面。

轩辕问颓然抬起头颅，右手死死握在剑刃之上，鲜血不断滴落，眼中血丝密布，嘴中更是血肉模糊，不断有牙齿狠狠相撞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

他蓦然而笑，笑的无比凄惨又无比快意，一句仅仅只能由他自己听见的声音喃喃响起。

“老伙计，我觉得他说的对，怎么办？”

“没有可是了，前路就在剑刃上，未来就在手中，这才是我，这才是轩辕问。”

......

高台的另一边，宛若翩翩君子的榾秋早已等候多时。

在看到来人是落煌，榾秋也并没有任何惊讶，温煦笑道:

“说道理就说呗，干嘛把我也扯上。”

显然，榾秋也是听到了落煌和轩辕问之间的话语。

落煌摇了摇头，叹道:“今日属实有些违背本心了，我是极为讨厌好为人师的，但今日却又实在看不下去，就只能拗着性子，说些令我自己都生厌的话，只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对牛弹琴。”

“别急啊，我和轩辕问交手十余次，自认对他还是足够了解的，我相信，他不会这么继续颓废下去的。”说到这榾秋也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更何况，我也能理解他的感受。”

落煌轻皱眉头，略感不解道:“为何？”

榾秋似乎并不想在此事上掰扯过多，转移话题道:“其实在踏入秘境之前，还没能想到最终决战竟会是你我二人。”

“怎么？你还以为是你和轩辕问？”

被戳破心事的榾秋也不尴尬，点头笑道:“毕竟曾经你也确实没赢过轩辕问啊，我这么想也是合乎情理，是吧？”

落煌拔出背上长剑，淡然道:“也不用恢复伤势了，开始吧。”

“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