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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反先（第1页）

12月29日晚，某家高档餐厅。

“这次来找你们，不单是因为需要交接一下遗产分割案件的最新进展，也是因为你们刚刚调查的那起案件，”妃英理将前几天开庭的笔记递给了汉斯。“今天凌晨在家中被逮捕的永井达也先生的父亲委托我作为辩护律师，希望我能尽可能缩短其面临的刑期。我虽然已经从检方那边得到了一些证据，但这还不够：我知道这起案件是你们负责解剖的，而且你们也知道一些检方不希望我们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才来找你们多聊聊。”

从十月份印花税改制（统一了诉讼费用为82oo円），高桥正男委托律师对胡桃提起遗产继承撤销的诉讼之后，这已经是第四次开庭了，双方的辩护律师仍然在就股市投资收益的归属权进行反复拉锯。目前妃英理似乎正在调取高桥教授生前的投资记录，以力图证明其收益出自于高桥教授自己作为投资者的才能而非资本本身。也正是凭借这次开庭后的律师向委托人汇报的机会，妃英理才有理由和汉斯以及胡桃共进晚餐。

（民事诉讼的完整节奏就是一个月开庭一次，让双方律师撕一轮，然后拖两三年。大部分诉讼会在这个过程中提前切断程序，选择庭外和解。）

“可……按照规定，我们是不能向外透露我们检验的结果的，”汉斯微微皱眉。“我们当然能理解您想要尽可能做好您律师的工作，但还万望您也体谅一下我们这边的难处。如果检方现您们知道一些额外的事情的话，也会给胡桃的工作安全带来困扰的。”

“我需要的不是明确答案，我所听到的也不会被用在庭审上。”妃英理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汉斯放松。“我们就知道委托人和代理律师随便吃点东西，聊聊天，所说的也都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留言罢了。”

“……”和胡桃对视了一眼，汉斯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了。“根据检验结果，那名死在西谷家的流浪汉，他死于农药中毒。而在我们提供了报告之后，警视厅要求我们从遗体的嘴唇上提取了他嘴唇的碎屑，并且提交给药化那边进行分析。”

“科警研（科学警察研究所，警视厅下辖，负责处理鉴识课无法完成的复杂鉴定工作）在秀知院的药物化学部门有合作关系，送到那边去也可以理解。”妃英理虽然嘴上应和着，但目光却转向了胡桃方向，颇有些锐利。“不过，我想你们在送过去之前，应该也自己偷偷进行了分析吧？根据我对你们的了解，在得到了这样的任务之后，你们肯定会尝试弄明白为什么上面要下达这样的任务。”

汉斯没有任何回应，而胡桃却飞快地瞥了一眼汉斯的方向。

“果然是这样，”看到胡桃做出了期望中的反应动作，妃英理显得相当有信心。“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小田切刑事部长在今天早上的，有关那位流浪汉死于身体状况倒置的心脏病作的声明是假的，他事实上死于喝下了一瓶含有农药的汽水？”

汉斯保持沉默，也相当于默认了。

“那么问题来了，我今天去搜查一课领取证据存档的事后，现他们没有忙起来。”妃英理脑海中的线索继续串联起来。“上一次毒可乐事件爆的时候他们可是倾巢出动，而这一次却分外平静。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清楚究竟是谁在汽水当中下了毒，而且这个人不太可能继续造成麻烦。如果再结合小田切刑事部长最近在牵头的那项新法案的话……”

作为时下流行的政治热点，小田切敏郎刑事部长正在起一项条例提案，希望能够收集2%的选民签名以就更加严厉的电车痴汉打击和检举措施提交东京都议会议长进行立法表决。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对女性受害人不利的宣传的话，很可能会让小田切刑事部长推动的一系列社会治安改革流产。

“原来如此，”抿了一口红茶，妃英理点了点头。“也难怪他们会对外宣称，那位可怜的流浪韩先生死于心脏病作。如果让公众知道毒死他的毒饮料竟然是出自一位饱受跟踪狂骚扰和威胁的年轻女性的话，想来后续的某些法案也会极难推动吧。”

汉斯沉默以对。

“怎么，你们为什么一言不？”看着两人，妃英理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的推断难道和你们所知道的信息有出入吗？”

“只是觉得保持沉默的话可以保护胡桃和我的免责权，仅此而已。”汉斯摇头。“我们……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反正如果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信息的话，去问犯人自己不是比我们方便得多？”

“好的好的，我们换个话题。毕竟今天我们是来汇报目前的诉讼状况的。目前看起来，我们有很大的希望达成庭外和解，并且获得一个非常有优势的谈判结果。”妃英理的的话题转换也非常迅。“不过想要收获这个结果的话，我们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毕竟直到现在为止，对方还没有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走投无路的地步？”胡桃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和你正在进行遗产争夺的这位高桥正男先生，他有在地下赌场赌博的恶习，而且秘密欠下了非常多的债务。”妃英理拿起桌子边缘的便签纸，一边书写着算式一边为胡桃解释着。“根据调查，他欠下的高利贷的利率是每月2.8%（年化4o.oo39%，紧贴1991年出资法的利率上限，是利息限制法上限的两倍），而且仅仅三个月的还款期限普遍都已经到达最终还款日，或者已经违约。最开始以为整个诉讼流程会顺风顺水，快结束的他，在诉讼开始的前两个月里大肆赌博，已经欠下了高达18oo万円以上的债务。如果正常走完大约2年的民事诉讼流程，而且诉讼案件的走向如你我所料的话，他最终能够得到的5ooo万円在扣除大概率高达2ooo万円的委托费之后，或许连支付赌债本息都做不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我们……只要有人在适合的时机给局势添一把火，或许就能逼迫对方快妥协，和我们签订城下之盟。”

“那么，”胡桃有些似懂非懂地询问着。“什么叫‘给局势添一把火？’”

妃英理似笑非笑地回避了这个问题，而只是看向汉斯——后者回以她同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