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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节 小脚女人（第8页）

后院的人赶过来应该可以救下叶莉莉。

我闭上眼睛。

我本该死去，是叶莉莉救了我。

之前这条命只值一条手帕，但是今天我要换的是一个留过学的记者的命，她活着远比我活着有用。

她的学识和善良可以拯救许多个像我一样的人。

子弹穿过我的前胸，打进我的肺。

在昏迷前，我听见了「嘀嘀嘀」的汽车鸣笛的声音。

看，叶莉莉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永远可以想到更好的方法。

23

我活了下来。

护士说是一个姑娘，连夜把我送到香港医院里来的，还付了大笔的定金，不过交完钱就走了，连名字都没留下。

我同她打听报社，她摇摇头，听说五天前一家报社涉嫌侵害采访人的隐私，被查封了，里面的人都被抓到大狱。

我怔怔地看着窗外，好像做梦一样。

护士想了想，问到，你知道开平有一户姓李的人家吗？

原来他们家的纺纱厂做的都是卖国生意，每年生产大量的布匹，纱布运到敌人的阵营。

还有还有，他们居然还开青楼。

定期挑选女孩儿给合作者「上供」，好多女孩子没活过二十岁就折磨死了。

还好有正义之士把这件事揭露出来，要不然他们还在过靠卖国挣来的风光日子呢！

24

我伤好以后又回到了北平。

偶然在旧报纸上现了周先生的名字。

他离开李家后搭乘电车的时候遇到了车祸，在受害者名单里躺了三年都没人认领。

我去警察局，把他领了回来，埋在山上。

他总自称「皑雪先生」，教我卓文君的时候总是刻意避过那《白头吟》。

可我怎么会没看过：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我知道他故意受杖刑，是想逼我亲口了断了这段感情。

谨慎如他不会现不了枕头边被放了一条女人的手帕。

我们这一世总归是错过错过。

25

我总是忙碌地，忙着赚钱，忙着读书，忙着找人。

可一直到我满头白也没找到过，那个穿着艳丽旗袍，顾盼生辉的女子。

直到我出版了一本书，来了一个记者小姐采访我。

她穿着鹅黄色小西服，下身是同色系的包臀裙。

那样熟悉的一双眼睛，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叶……叶莉莉……」

「苏奶奶怎么会知道我外婆的名字。」

我问及叶莉莉的近况，她说老太太十年前做记者的时候曾经不小心被辐射光照到，三年前生了癌变，已经在前年病逝了。

「外婆很刚强，临走几个月的时候已经吃不下东西了，但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会往嘴里塞，即便吃过不久就会吐出来。」

我叹息一声。

「外婆说她曾经遇到过一个人，顽强得像个小草，只要有一点点机会就会拼命活下来。」

「也许她撑了这样久，也是为了等再见那个人一面吧。」

我看向她，正好她也侧头看我，就像一个时代在凝望另一个时代，无关血脉，重在传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