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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展清半敛着眉目，踩过一地的腥气，缓步走来。

  湖蓝色长袍随着前行的动作掠过狼藉，在离刘醒三步之外停了下来。

  一旁的刑卫毕恭毕敬地递上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摆着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刀具。6展清扫了一眼，挑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在手上颠了颠重量，看向刘醒。

  刘醒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神色从怨毒变为惊恐，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6展清，像是要用不甘与怨怼让他后退。

  可刘醒只看到了一双没有丝毫情绪的冷冽眼睛。

  像终年不化的冰，像不见天日的寒潭。

  死亡临近。

  冷意一瞬间浇透了他的怨怼，他剧烈地挣扎，可他大穴被封，动弹不得，只有几声从嗓子眼里溢出的绝望低吼。

  6展清半蹲下身，长袍垂地，沾了地上的血，缓缓向上洇开。

  一同洇开的，还有刘醒身上的皮肉。

  刀在游走。

  血在喷涌。

  不过几下，刀身饮血，点点滴落。

  可握着刀柄的手仍是干净异常，指节游走在鲜红中，偏偏净如白瓷。

  周围的人不是第一次看，却俱是捂住了嘴，大气也不敢出。

  比刀更平稳的，是6展清的神情。

  平静，冷漠，无动于衷。

  尽管这人身上已无一处好皮肉，可所有人都知道，刘醒一时半会死不了。

  他们看向那持着刀的人，眼神里写满了惊悸与惧怕——

  因为，他会吊着犯人的一口气，让他在极端的痛苦中死去。

  从6展清任少主开始，十年来，从无例外。

  整整三百刀，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的腥甜，灼人呼吸。

  “哐——”

  小刀被扔回托盘，6展清缓缓起身，完全被血色晕开的长袍下摆被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接过一旁侍卫递过来的手帕，擦着半点也没有沾染到血色的手，扫了众人一眼，道：“此次千巧接受鬼灵派委托已成。望江湖中人，存正道，守正身。”

  夺目的红，凛冽的眼。

  民众们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捂着鼻子连连低头称是，作鸟兽散，只留刘醒一个人躺在血泊中，破风箱一般地抽搐着胸膛，吐息困难，却又不得咽气。

  当6展清踩着深沉的夜色回到居住的院子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跪着的人，是方才护在他身前的持剑男子。

  男子不知道跪了多久，听到脚步声，连忙朝他膝行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