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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啦？没有事吧？”耳边，朔风着急不安地询问。

  又听见他那稚嫩的嗓音，总觉得有些好笑。想一想，明明在记忆里一直是个老成持重的青年，一转眼竟变成个活泼的小孩子，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奇妙。

  我这边兀自默想，一旁朔风顿了顿，重又开口说道：“我、我没有要害你的，我没害过人的。你要是，你要是讨厌我的样子，那我就走……”他声音越说来越低，可怜兮兮的，听得我不由一愣，略微思索之后心下方了然。怕我嫌弃他的样貌，嫌他是异族么？看他明明不过是个并无多少生存能力的孩童，却一人来到此处，想来过去的经历不会很愉快。不知，当年他是否也如今日这般，独自生活在这杳无人烟的雪山之中。

  侧过身子，见朔风低垂着头，颇为可怜的蹲坐在边上，我忍不住含笑反问：“我为何要讨厌你？说来，我该要谢你救了我一命才对。”

  “啊！”朔风猛地抬起头，呆呆地望向我，“你不怕、不怕我是怪物吗？”

  我装出疑惑的神情，貌似十分不解，问道：“怪物？你是有四只眼睛，还是有三头六臂？不过就是个寻常小孩。若你指得是你蓝色的眼睛，我知道，那是异族的特征。不过这又如何呢？你是何种族于我并无差别。”

  也不知面前这小孩是否听懂了我话外之意，但见他仍旧是呆呆的，半晌才一脸地犹豫问：“那，你不在意我这个样子啊？”

  “自然。”我微笑，“而且，浅蓝的眼睛，很好看，晶莹剔透，恰如碧玉琉璃一般。”

  “啊！我没有，我不好看。”朔风立时忸怩起来，面上也泛起了红晕。

  小孩子也会不好意思啊，果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这个年纪也没法避免，也是喜欢听人夸奖的。看着面前满脸通红

  的少年，我只觉得心情大好，笑着说：“可惜不曾带来镜子，不然你看了便知我并未说谎。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岂会骗你。”

  朔风面色愈红，一面慌忙摆手，分辨道：“没有，我不是，你晕倒了，我就是帮你送回来的。你才是好厉害啊，都能打过那么大的怪兽。”

  真是单纯实诚，我眼中笑意愈甚：“可你之前就冲出来帮我阻拦了那四足飞龙，而且，若是没有你将我带回这山洞，又守着我，说不准我就被哪个野兽叼走了，或是被冻死在那里了，所以你自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有仙灵护体，冻死自是不会，被野兽袭击倒是真有可能的。而且我定然昏睡了不少天，必定都是他在照顾我。我之前对他那样冷淡，没想到他竟不在意，那个时候他还那样拼命地去与那飞龙厮杀，着实难得。

  我想，我是没法不尽力报答他了。即便这个时候他未有大恩于我，但只要他仍旧是这般性子，我也会尽力满足他的愿望。

  ☆、第七章承诺

  在近日所停驻的洞穴不远处，一座山峰顶端，我布下了一处炼器法阵。每日正午阳光最盛、天地精华最浓郁之时，我便来此熔炼陨铁，制取法器，持续一个时辰。陨铁熔化于乌金鼎内，状若黑水，阵内充溢着纯阳之火，各阵位处闪耀着晶石的流光，那光华再慢慢融入乌金鼎内，淬炼陨铁。如此这般炼器已持续了整整六十日。

  随着阵内猛地光芒大放，我这段时日费尽心力炼制的法器终于算是完满成型。按我心中所想，是件攻击性质的武器，一根铁节鞭。铁鞭通体纯黑，挥动时若乌光流转；长约九尺，看似轻巧，其实重逾百斤。在融入我血液之后，铁鞭即具有了我的意识，可随我心意而动，存于我身体之中。

  将铁鞭收起，附于我手臂之上，平素就好似个黑色纹饰一般，用时也便利。收起法阵，再将地上器具、余下的材料收入乾坤囊内，我跃下峰顶。

  刚回到山洞前方，就见朔风那小孩正撅着屁股、握着树枝，神情颇为认真地在雪地上练字。自从知道他竟不识字，我便开始教他些简单的文词。自然，我原是想着也不需要有多大学识，不至于做睁眼瞎就是了。谁知这小孩倒是好强，从来没抱怨过半句，一个月就习完了整部《幼学须知》。我如今在教他《道经》。

  此外，每日里我还会教授他武艺。他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坐不住，更喜欢舞刀弄剑，于此项上也更有天分些。本想引他修法，我查看过，他体内灵力充沛，资质颇佳，只是不知为何总无法凝聚。传他心法，那佶屈聱牙的文字以他现下的学养很难理解，这种事又没法走捷径，直接同他解释是毫无用处的，也只好作罢。反正修习武艺也是益处良多，对付寻常敌手也够了。

  那小孩感觉颇灵敏，我甫一出现，他就转过头来看向我，随即露出一脸笑容，喊了声“大哥”，一面放下树枝奔到我身边，怀里还趴着那只小四足飞龙。就是之前我杀死的那只四足飞龙的幼崽。

  之前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那小白尾四足飞龙竟长了对小翅膀，我想，它应该天生便已是飞龙，真是少有。在我昏迷那几日，朔风也不知怎的，将那受伤的小飞龙捡了回来，还藏在外面。那小东西养好了伤之后就乱跑，自己跑到了我面前。当时的场面倒是有些好笑，那一团肉般的小东西扇着翅膀跑得欢快，一旁朔风那小孩却吓得失了血色，惊慌无措地看着我，好像我会一口吃了那小东西似的。我还不至于连个幼崽也不放过，留下给朔风做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