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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及三十岁病故，倒也不算夭折，只不过比大多数人的寿命短一些罢了。

  她救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乞丐，却再未见到过那个女孩儿，原以为她是不是在离开6府后饿死街头，或者被野狗咬死，被大雪埋没……

  极偶尔的，心里也会浮现出一个念头：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她会是怎样的面貌，历经怎样的人生。

  却未曾想到，那个曾经一走了之的小乞丐竟成为了名动京城的卫大人，以如此桀骜的姿态，再闯进她的余生。

  卫梓怡旁敲侧击说的那些话，她怎会听不懂？

  正因为时间不够，她来不及留恋，也来不及惋惜，那些随着时间流逝，被她遗忘的不甘重浮现。

  终于，除了完成父亲的遗愿，她所期望的事如今多了一件。

  “我可以放下一切，却唯独想同你较较劲。”6无惜垂下眉，视线描摹卫梓怡英气的五官，不由自主地弯了眼，神态轻松柔和，“卫梓怡，在我走后，你也要记得我。”

  第五十九章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半日，于太阳下山前抵达郢州。

  卫梓怡被一阵激烈的颠簸震醒，睁开眼神色惶然，揉着眼睛问6无惜：“到了？”

  “嗯。”6无惜点头，“刚进城门。”

  郢州县是各地商户往来于京城时的必经之路，所以人口众多，道路四通八达，但因青岳山匪占山为王，朝廷兵马不敢贸然和他们起冲突，致使郢州县成为灯下黑的混乱之地。

  去年被卫梓怡惩治的周县令便是腐败的制度和环境培养出来的大贪官。

  周仪落马之后，官被朝廷盯得紧，上任至今已有半年，一直兢兢业业，尚未捅出什么篓子，郢州县的百姓生活也蒸蒸日上。

  卫梓怡一把揽住6无惜的腰身，在马车行经闹市之时从车上跳下去，车夫独自驾车走远，没有现身后动静。

  6无惜低头，瞧了瞧卫梓怡的胳膊。

  下车后卫梓怡就松开她的腰，但顺势又牵起她的手。

  觉察6无惜的视线，卫梓怡嗤了声：“怎么？想跑？”

  说着，她收紧五指，牢牢攥住6无惜。

  “卫大人好生幼稚。”6无惜无奈，撇开目光。

  卫梓怡不以为耻，嘴角勾起来，笑容恶劣：“招不在老，管用就行，你现在落我手里，就认命吧，休想离开！”

  6无惜从没见过如此胡搅蛮缠之人，面对卫梓怡，她却不觉得恼，笑道：“比起内卫，卫大人似乎更适合做土匪。”

  “若我是土匪，就把你抓上山，让你做我的……”话到一半，卫梓怡突然反应过来，急急打住，清了清嗓子，才接着说，“把你关起来！”

  6无惜何等精明，抓住卫梓怡话语中的漏洞，挑起眉，笑吟吟地睨着她：“卫大人的……什么？该不会是「压寨夫人」吧？大人果然口是心非，原来心里是这样惦记我的。”

  卫梓怡气闷，下意识想放两句狠话反驳，可话到嘴边，她硬是咬紧牙关，最后只撇开脸，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6无惜果然安静下来，她愣愣瞧着卫梓怡的后脑勺，神色瞬息万变，最后轻蹙眉头，回归沉默。

  卫梓怡就这样牵着6无惜，从长街这头走到那头。

  进城时天刚蒙蒙亮，这一小会儿时间过去，天色竟已全黑了。

  卫梓怡寻到一家客栈，不征求6无惜的意见，径自向掌柜的定了一间上等客房。

  进屋把房门一关，卫梓怡蛮横拍板：“今儿你跟我住一间房，反正我要睡床，如果你不愿跟我躺一块儿，那你自己睡地上。”

  6无惜：“……”

  明摆着就是在欺负人，卫梓怡得寸进尺，越来越嚣张。

  “卫大人。”6无惜扭头看她，浓密的睫羽往上抬，一双水润莹然的眸子似嗔似怨，“您可真是铁石心肠。”

  卫梓怡心尖一颤，像被闪电击中，大脑一片空白。

  愣了须臾，她转开脸：“给了你机会让你自己选，怎么也怨不到我头上。”

  明知道这女人是在演戏，她还是会上当，还是会莫名心软，和6无惜待久了，她就像被恶鬼附身，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更糟糕的是，界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心里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她还是言不由衷，身不由己，一步步陷进去。

  卫梓怡点燃桌上的油灯，店小二上楼送餐时，她找此人拿了纸，将纸摊在桌上，招呼6无惜：“药方记得吧？”

  “什么药方？”6无惜装作听不懂。

  “别装傻，快写。”卫梓怡不吃她这套，态度强硬地邦邦敲响桌面。

  6无惜站着不动，眼皮掀了掀：“卫大人不是一直想杀我吗？怎么还问我要药方？”

  卫梓怡懒得搭理她，提蘸墨，把自己记得的部分誊写下来，但先前那纸药方被烧毁的部分还缺了两味药。

  凝神思量片刻，她斟酌着填了两上去，心中有九成把握，口头上却道：“随便写写，医死算了。”

  6无惜笑而不语。

  让客栈小二去医馆抓了药，卫梓怡守着煎好，一碗汤药送到6无惜面前，6无惜苦闷地拧着眉，脸上五官皱成一团。

  “想不到堂堂6宗主竟然害怕喝药。”卫梓怡幸灾乐祸，将药碗又朝6无惜递了递，“快喝，你要不想自己动手，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喂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