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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不得。

  她先前过得不好，年龄也小，被他接来后一直精心照顾，6廷镇又怎舍得在她无助时加以指责？只能自我安慰，微微年龄小，没有定性，这都是正常的事情。

  况且上次冷战也是微微先低头，夜奔之事终究还是让她尝到苦头、吃了教训，也磨了磨她任性执拗的性格。6廷镇喜欢给予乖孩子奖励，她后悔了、哭啼啼该怎么办？还是耐着性格哄。

  6廷镇没见过比她还要可爱的甜豆包，一边呜呜呜地撒娇，一边哽咽着说自己对他的想念，说在这边好孤单。细算之下，他和微微的确从未这样远、这样久地分别过，只是再纵容，也不能将她接回。书要读，她也得自力，否则，将来怎能放心她一人去英国深造？

  ……算了，倘若她真舍不得自己，还是照例回港城吧。

  像所有长辈，6廷镇为自家女孩究竟是继续深造、还是来自己身边安稳两件事而忧虑。他既希望对方能再宽阔天空展翅高飞，莫做檐下小雀；又担忧外界风雨交迫，折损她羽翼未丰的身体。

  两难之间，6廷镇按眉心。

  他想，或许等这段时间闲下，他可以去看看微微，陪陪她。

  女孩子嘛，娇气一些，不是什么坏毛病。

  中午章之微又和他哭啼啼闹一场，嫌弃他不在意，不爱她，不肯陪她聊天讲话……事态紧急，6廷镇暂时没有哄她。她这几日脾气渐长，偏偏根源在于爱他、缠着他，这叫6廷镇连火也生不起。毕竟是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如果不是分离太久，如果不是她太过孤单，大概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思及此，6廷镇头痛叹气，甚至开始思考，是否将老四和乌鸡俩人打包送过去。

  有熟悉的人在，或许她心情会好些。

  当然，这种话不能先告诉她。事情未有定论前，6廷镇绝不会先透出消息给她，免得她白白期待，一场希望落空。

  下午，6廷镇经过维园，今天是周日，维园阿伯仍旧在慷慨激昂地表感言。6廷镇只在阳光下望了望他们，事态如此，人心惶惶，维园集会次数要比之前多许多。6廷镇喜欢看这些人为了捍卫自己观点而争执、宣讲到满头大汗的模样，即使他们说的东西大概率都是荒谬到堪比彗星撞击地球。

  那又如何，人人都拥有表达自我观点的权利，即使这个观点不正确，那既然表达能给予人们快乐，它就应该存在。

  或许是这几日事务繁多，6廷镇喉咙也有些不适，往日里，都是章之微给他买些滋养的药材食物慢慢地炖。6廷镇没让人教她做这些，她小时候苦日子过得够多，长大后不需再用汤水来拴男人的胃。长到成年，章之微一双手没有一粒茧子，嫩到6廷镇都不舍得让她用手帮忙。有些人笑称章之微被他养得骄纵，6廷镇倒觉着那些人没眼光，看不出微微的好处，他身体不适时，微微比谁都着急，炖滋补药也眼巴巴地守着，可怜又叫人心疼。

  果不其然，中午6廷镇早早结束通话，惹怒了她。晚上的电话是花玉琼接的，唯唯诺诺，告诉6廷镇，章之微在吃晚餐。

  6廷镇说：“让她接听。”

  花玉琼过去了，不到一分钟，又为难地告诉6廷镇：“小姐不肯。她说她现在不想听电话，希望您好好休息。”

  6廷镇知道花玉琼定有美化。

  花玉琼外表瞧着艳，其实本质像沙包。6廷镇出钱替她解决麻烦，又用高薪请她照顾章之微，让花玉琼不必再出卖皮相生活。好在她并非无脑，平时对章之微亦关照有加。

  6廷镇不迁怒花玉琼，只说：“请她过来，我慢慢等。”

  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分钟，终于听到章之微的声音，哽咽可怜，果然还在为中午的事情生气。

  6廷镇这次没有忍住，告诉她，过几日去探望她。

  娇气包不娇气了，她又小心地担心他事业，担心他身体……

  6廷镇想要笑，又想把她抱起来塞怀中。

  其实6廷镇并不想让她去浮潜，毕竟要离吉隆坡这样远，纵使有人看护，万一有什么意外，该怎么办？但她哭得委屈可怜，中午又刚和他生过一场气——

  算了，由着她去吧。

  也就纵容这一次。

  出去玩玩，让人盯好，也出不了什么意外。

  “好吧，你想去就去。”

  从小到大，我对你的纵容也不止这一次。早在阿曼卧底身份被揭穿后，我也同样在父亲面前跪了一小时，誓，才让你继续在6家住下去；这么多年，我一直往上走，为得就是能彻底护住你，有筹码和父亲谈判，能让他不再干涉；你于澳门跟随乌鸡夜奔，也是我瞒下一切，对外只说你我吵架；我本该将乌鸡处理，却因你的眼泪的哀求再度心软……

  左右不差这一次。

  “还是那句，带好人，别贪玩，”6廷镇叮嘱她，“给我打电话，别让我担心。”

  “知道啦，6叔叔最好了！”章之微欢天喜地地回答，她声音柔软，“6叔叔最近喉咙不舒服吗？记得多喝水，让陈妈给你煲汤……”

  倘若让步能换来微微柔顺体贴，6廷镇也觉心安。

  次日清晨，6廷镇的眼皮一直跳。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6廷镇给章之微打去电话，知道她正开心准备出去玩的行李——劝诫的话拢在口中，6廷镇不忍令她失落，也不再说什么，仍旧嘱托她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