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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灿还在保姆怀中挣扎，他一条胳膊无法动弹，显得很孱弱，我从后视镜里也能看见他小小的额头，因为愤怒和用力bao起的青筋。突然心里很难过，这种难过没法形容，我觉得自己是撞邪了。或者是创伤应激反应作，总之浑身都不得劲。

  车子进了市区，我还失魂落魄的。

  我返回酒店取了行李，然后一家家寻找没有客满的酒店，市区有好多地方停电，有的酒店自备有电机，很多断电的市民也住进酒店，现在真是一房难求。

  我找到第十几家客满的酒店时，苏悦生给我打电话了。

  他问我：&1dquo;你在哪儿？”

  我说：&1dquo;没有航班我走不了，所以还在找酒店。”

  我十分心虚，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bao风雪仍在持续，我是真的走不了。

  他说：&1dquo;我来接你，我们谈谈吧。”

  在他昨天晚上那样对待我之后，我不知道我们还要谈什么。我是惊弓之鸟，非常恐慌。一直看到他的suV，我还在抖，也不知道是站在街头等他的车冻的，还是怕。

  我上了车，一直没出息的哆嗦着。他也不说话，就专注开车，一直把车开到了郊外，然后停下来。

  我重恐惧起来，他不会再一次把我抛在这茫茫雪地里吧？虽然是白天，但我只怕也走不回城里去就得被冻死。

  他问我：&1dquo;你为什么要来加拿大？”

  我牙齿打战，只能努力控制：&1dquo;赵昀说，我不来，他跟我绝jiao。”

  &1dquo;你昨天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努力回想昨天自己说过什么，好像一直在解释，解释自己不是故意逗留在这里。

  &1dquo;早上我去医院了，回来你已经走了。”苏悦生似乎很平静：&1dquo;你见到小灿了？”

  我的声音立刻低下去：&1dquo;我没有跟他说话&he11ip;&he11ip;”

  &1dquo;这孩子非常非常敏感。”苏悦生仍旧没有看我：&1dquo;他几乎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其它女朋友，所以他觉得你是他妈妈。”

  我张口结舌，差点没一口气呛住。

  &1dquo;他妈妈走的早，我又没有时间陪在他身边，所以才会这样。”苏悦生终于转过脸来看了我一眼：&1dquo;今天他闹得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连保姆也被赶走了，所以我希望你去哄哄他。”

  我再次差点被呛住。

  &1dquo;你要不乐意，当我没说过。”

  我吞了口口水，十分小心的说：&1dquo;这时候哄哄他，不难，可是他要是当真了怎么办？”

  &1dquo;他不会当真的。”苏悦生嘴角微微上扬，那种讥诮似的招牌笑容又出现了：&1dquo;我儿子又不傻。”

  我没法指出他前后矛盾，这么不合理的逻辑。

  我只能闭嘴沉默。

  他启动车子，心不在焉似的跟我说话：&1dquo;你也不用太当回事，他说什么，你就顺嘴哄一下，要吃东西，就给他做。小孩子，心里是明白的，他见过他妈妈的照片，知道跟你长得不一样。这时候就是病了，撒娇。”

  我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但现在我又走不脱，这么多年来的习惯，苏悦生哪怕让我跳火坑，我也得跳啊！何况只是哄个孩子。

  我们返回那幢房子，小灿原本就在客厅里，一看到我，他脸色涨红，也不理会苏悦生，掉头就蹬蹬蹬跑上了楼。

  我回头看苏悦生，他还很平静：&1dquo;这是生气了，你上楼去哄哄他吧。”

  我还真没哄过孩子，硬着头皮上楼，楼上有好几间卧室，我看了看，其它房门都是虚掩，就只一扇房门紧闭。我猜小灿就在那个房间里，我走过去敲门，没有任何回应。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不到什么。只好放柔了声音，隔着门劝他：&1dquo;小灿，阿姨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要吃什么，我去做。jī丝粥好不好？”

  房间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我实在是黔驴技穷，只好不停的说话：&1dquo;你要是不想吃jī丝粥，就煮白粥好不好，冰箱里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可以去买，我不怎么会做饭，拿手的菜也不多，不知道你爱吃什么&he11ip;&he11ip;”我搜索枯肠的想词，平时应酬说的话，这时候可不合用，还好我没吃过猪rou，也见过猪跑，小时候我妈怎么哄我的，我还记得。

  想到我妈我就觉得心酸，鼻子也酸，我赶紧打消自己的念头，开始絮絮叨叨，先把我能想到的菜名说了一遍，然后又把我能想到的游戏说了一遍，然后又赔礼道歉，翻来覆去说了不知道多少话，突然一声轻响，我一回头，另一扇虚掩的房门打开了，原来小灿其实在我身后的房间。

  我十分窘迫的看着那小小的孩童，他脸仍旧是涨红的，眼睛狠狠的瞪着我，倒颇有几分苏悦生平时生气的劲头，让我心里直虚，我低声下气赔礼道歉，小少爷的脸憋得通红，他终于说：&1dquo;我不会原谅你。”

  我坦然点了点头，说：&1dquo;是。”

  &1dquo;你是个坏人，说过的话一点儿也不算话，你说过不会偷跑的！”

  我有点赧然：&1dquo;对不起。”

  小灿还是瞪着我，我都预备他会说出更难听的话，可是他的脸渐渐皱起来，像颗糯米丸子缩了水，而他乌黑明亮的眼睛像黑葡萄似的，我压根没提防，他已经扑上来，拿唯一能动的那只手使劲捶打着我，带着哭腔：&1dquo;那你还走吗？还走吗？”

  其实他力气小，打得并不痛，我却浑身不得劲，赶紧说：&1dquo;不走了！不走了！”

  他把脸埋在我的衣服里，嚎啕大哭起来。

  我就像怀里有个刺猥，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他哭得整个人都在抖，我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像受伤的小动物一般，往我怀里拱了拱，哭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