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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茶脸色白。

  从御书房退出来后，雪茶忙推小太监：&1dquo;快去叫鹿仙草来！”

  先前皇帝在御书房召见徐慈的时候，仙草在这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后来是要伺候罗婕妤去延寿宫才又回去了。

  雪茶知道她是担心皇帝会如何处置徐慈，只不过天威难测，连他也不得进内听两人到底说什么，可如今听了赵踞那句话&he11ip;&he11ip;大有不妙之感。

  不多会儿仙草一路小跑窜了来，雪茶等不及，也忙紧走几步，两人在大殿外侧拐角处碰头。雪茶跺着脚低低道：&1dquo;完了完了，皇上方才不高兴，说不能放过徐爷！”

  夜影里仙草的脸也白了，颤声问：&1dquo;为、为什么？”

  雪茶拧眉说道：&1dquo;我也不知道缘故，只听皇上说什么俸禄&he11ip;&he11ip;什么民脂民膏、为民父母、还有什么下民什么上天之类的，我也听不懂。”

  仙草一怔，然后忙道：&1dquo;是不是&1squo;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为民父母，莫不仁慈&he11ip;&he11ip;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雪茶吃了一惊：&1dquo;你、你怎么知道？可不正是这几句话？你莫不是也在偷听吧？”

  仙草飞快地想了一回，脸上却反而流露出一丝笑意：&1dquo;不要紧，不要紧。”

  雪茶呆呆地看着她：&1dquo;你莫不是疯了？皇上茶杯都摔了，多半要砍徐慈的头，你说不要紧？”

  仙草道：&1dquo;皇上这话不是冲着&he11ip;&he11ip;徐大爷的。”

  雪茶疑惑道：&1dquo;不是冲着徐慈？那是冲着谁？你又知道？”

  雪茶虽贴身服侍赵踞，却并不通文墨。

  方才这几句话，前四句出自后蜀孟昶的《颁令箴》，乃是为整饬吏治而做，后来宋灭后蜀，宋太宗有感于后蜀的吏治腐败，不战而败的教训，把这《颁令箴》缩写为四句：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意思是当官的所领受的俸禄，都是民脂民膏所得，既然为人的父母官，就要明察秋毫，倘若渎职枉法，上天一定不会饶恕。也是为了警示官员秉公处事之意。

  仙草笑道：&1dquo;总之你听我的就是了。皇上这句话另有用意，不会为难徐爷的。”

  雪茶呆呆地看着她，还未吱声，身后有人冷声说道：&1dquo;你怎么知道朕不会为难徐慈？”

  方才两人只顾碰头商议这件事，也不知皇帝是什么时候来的。

  雪茶吓得跳起，忙转过身。那边仙草也忙后退一步。

  赵踞先是看了一眼雪茶：&1dquo;你什么时候成了她在朕身边的耳朵了？滚！”

  雪茶吓得抱头窜开。

  仙草咽了口唾沫：&1dquo;皇上&he11ip;&he11ip;”

  赵踞身形微动，夜影里双眼沁冷：&1dquo;方才你满面得意，好像很知道朕的心意，那不如你跟朕说说，朕另有什么用意？”

  &1dquo;奴婢、奴婢是瞎说的！”仙草步步后退，回头扫向身后，估量自己逃之夭夭的可能性。

  不料皇帝吃过一次亏了，这次猛然抬手在她身侧一挡，手掌抵在墙上。

  仙草愕然地抬头。

  赵踞却并没有就此停下的意思，反而上前一步，几乎贴近她的身体而站，竟仿佛画地为牢，令人无处可逃。

  第26章

  入了秋，夜风已经有了沁凉冷意。

  从廊下穿过的秋风撩起皇帝龙袍的衣袖，那大袖子如同故意撩人般的正好拂向了仙草的脸上，丝滑细密的缎面掠过脸颊，有一点痒，也有些难以形容的不寒而栗。

  仙草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帝，纵然自诩十分了解这个少年，就在此刻，她却仍然不敢贸然揣测皇帝的心意。

  皇帝行事诡谲难测，方才也不知来了多久，若是搪塞的不好，便是弄巧成拙。

  按照最坏的估量，是皇帝把自己跟雪茶的对话从头听到了尾。

  那皇帝必然也把她那句引用了孟昶的《颁令箴》跟宋太宗所改的十六字的《戒石铭》的听了去。

  仙草是不通文墨的，方才因为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若给皇帝听见，以小皇帝的心性这会儿只怕已经生疑了。

  在仙草极快地寻思之时，皇帝也正在俯视着她，望着这张脸上微妙的阴晴变化，赵踞眼中的疑云不禁又多了数重。

  &1dquo;瞎说？”他盯着仙草，&1dquo;你要是能有理有据地说出来，倒也罢了，你若是胡言乱语一味搪塞，可知道朕最不喜欢有人擅自猜测朕的心意？你觉着朕不会如何徐慈，信不信明儿你就能见到他的头？”

  仙草极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意，双手捧出了一顶热气腾腾的高帽：&1dquo;奴婢觉着皇上不会贸然处置徐爷，是因为、太过信任皇上，毕竟皇上乃是明君，既然已经传了徐爷进京面圣，应该另有用意。”

  赵踞觉着自己的头顶一沉，轻描淡写地追问：&1dquo;然后呢？”

  &1dquo;然后&he11ip;&he11ip;”仙草咬了咬唇，犹豫着要不要把那《颁令箴》几句说出来。

  两个人沉默地对峙着，就好像是两个黑暗中彼此试探的人，想看对方探出什么样的触角。

  终于，仙草带些许窘然的笑，说道：&1dquo;雪茶公公说的那&1squo;民脂民膏，尔俸尔禄&he11ip;&he11ip;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几句，也不像是针对徐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