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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程夫人似回过神来，目光转动，瞄了旁边的二姨太一眼，道：&1dquo;这儿没有你的事儿了，你退下吧。”

  二姨太听了，自不qíng愿，却无可奈何，只好慢吞吞地起身出厅，可却不远离，往旁边一拐，耳朵贴在门扇上偷听。

  却听里头鸦雀无声，二姨太皱眉，正疑惑，忽觉头顶一片yīn影，二姨太抬头，对上管事妈妈的冷脸，道：&1dquo;姨太太，留神别闪着腰。”

  二姨太被捉了先行，讪讪地笑，终于转身去了。

  里头程夫人听外间安静了，才复又开口问道：&1dquo;你说你叫什么？今年几岁了？”

  阿润诧异，这竟是问她的，便道：&1dquo;我今年十五岁，叫阿润。”

  程夫人紧盯着她，正要再问。管事妈妈却抢先道：&1dquo;夫人，你看这小丫头，年纪虽然不大，却这样懂事孝顺，浑身透着一股伶俐劲儿，叫我看，夫人瞧在她这一片孝心的份儿上，不如这一次的事，便不追究了吧？”

  程夫人顿了顿，道：&1dquo;本来我也并不生气，毕竟手工是极好的，但是毕竟被人糊弄&he11ip;&he11ip;又当着那么些贵戚的面儿，叫人以为我没有眼光，到底不是件得意的事儿，可&he11ip;&he11ip;就像是嬷嬷说的，难为你小小年纪又这样能gan孝顺，这件事&he11ip;&he11ip;倒是可以放过。”

  阿润跟赵掌柜一听，如喜从天降，千恩万谢。

  程夫人跟管事妈妈对视一眼，管事妈妈笑道：&1dquo;我们夫人本来就是这样宽容仁和的人，赵掌柜，这件事是因你而起，倒是为难这小姑娘跟你受累了。”

  赵掌柜连连称是，又致歉。管事妈妈道：&1dquo;你这儿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赵掌柜毕竟是个经验老道的，极善察言观色，忙谢过夫人，随着起身，管事妈妈举步出外，赵掌柜看这qíng形，便也跟着出了门。

  门口处，赵掌柜问道：&1dquo;嬷嬷，夫人当真不追究了么？那阿润姑娘&he11ip;&he11ip;”

  管事妈妈头前带路，见左右无人，便且走且说道：&1dquo;别急，是我们夫人见这丫头伶俐，你也知道我们府里缺能gan的人手&he11ip;&he11ip;”

  赵掌柜闻言，恍然大悟：&1dquo;原来如此，这竟然是件好事了。说起来阿润姑娘的确是个仗义能gan的女子，若是夫人看中了她，实在是她的福气。”

  管事妈妈便问道：&1dquo;只听说她家里不甚好？”

  &1dquo;家里是有些穷&he11ip;&he11ip;”赵掌柜见管事妈妈打听，以为是为了让阿润进府当差的缘故，便尽心竭力把自己所知道的说了一遍，双双走到门口处，赵掌柜才打住话匣子，猛抬头，却看到门口有人站着，正在跟门童求着什么。

  目光相对，赵掌柜道：&1dquo;李大娘？”忙对管事妈妈道：&1dquo;这就是阿润姑娘的母亲，也是为夫人袍子刺绣的绣工，像我方才所说，是个厚道老实的好人。”

  李大娘见了赵掌柜，也赶过来，管事妈妈看看两人，便打赵掌柜先离开，才对李氏道：&1dquo;你别急，阿润姑娘在里头，我们夫人跟她说话呢。不会为难她。”

  加上方才赵掌柜离开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李氏吃了定心丸：&1dquo;多谢您了，阿润&he11ip;&he11ip;什么时候能出来？”

  管事妈妈道：&1dquo;夫人问完了话，即刻就出来了，不如您进来等等。”便拉了李氏到了门房处，彼此落座，叫仆人送了壶热茶上来。

  管事妈妈看着李氏，见她有些局促，便先笑了笑，才道：&1dquo;我看你有些面善，不知之前可在哪里见过不曾？”

  李氏一惊，忙道：&1dquo;这个&he11ip;&he11ip;我也不常来镇上，大概不会跟您照面过。”

  管事妈妈道：&1dquo;听说你娘家是李家沟？说来&he11ip;&he11ip;我们府里也有几个丫头是那里的，不知道有没有你认得的？”

  李氏见她态度和善，才也一笑：&1dquo;是吗？不过我自到了苗家村，就极少回娘家，府里当差的丫鬟姐姐大概都是些少年之人，我听说或许会听说过，若说认得，大概就不认得了。”

  管事妈妈点头：&1dquo;说的也是，啊&he11ip;&he11ip;对了，我忽然记起来，十多年前，我们府里也有个李家村的，十分的能gan，叫什么来着？是了&he11ip;&he11ip;她的姓有些古怪，不是姓李，是姓全&he11ip;&he11ip;不知您认不认得？”

  &1dquo;全？”李氏先是懵懂，低低念了两声之后，忽然睁大双眸，失声道：&1dquo;啊&he11ip;&he11ip;”

  阳光从门口跟敞开的窗户中照进来，金色的阳光铺在地上，显出一种极温暖的感觉。阿润低头看着，忽地望见阳光中漂浮着的一些小小地尘埃，随着空气舞动，倏忽消失，倏忽涌现。

  哪里传来的蝉鸣，一声长一声短，时而急促时而偃旗息鼓，让阿润觉得，仿佛是程夫人的态度。

  沉默中，程夫人叫贴身丫鬟下去奉茶，厅内一时更无别人。程夫人才望着阿润，问道：&1dquo;先前我在门口寿包，你也来领过，对么？”

  阿润振作jīng神：&1dquo;是的，夫人。”

  她本来想心事低着头，垂眸低头的模样看来十分乖顺，为了回答程夫人问话便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很是有神。

  程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透过这张巴掌大的小脸，她仿佛看到一些熟悉的旧影。她的心中涌出一种类似酸涩的柔软，声音竟也微微沙哑：&1dquo;你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阿润很不解，却仍道：&1dquo;我是腊月二十五日生得。”

  程夫人放在膝头的手狠狠一紧，把袍子握出一道褶子。阿润看着程夫人，看到她的脸上是一种虚浮的笑容，说是笑，可下一刻仿佛就要哭出来似的。阿润不由担心：&1dquo;夫人，您没事吗？”

  正说到此，却听门口有人唤道：&1dquo;娘！”程百舸从门外快步而入，看一眼站着的阿润：&1dquo;咦，你是谁？”

  阿润听他唤程夫人&1dquo;娘”，便道：&1dquo;程少爷好，我叫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