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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愈挺直了身子，下巴几乎可以搁在她前额，&1dquo;嗯，就是长大了，比你高了这么多。”抬起手，在她头顶揉了揉，&1dquo;上面的空气果然好。”

  崖儿不满地位生变化，以前她一直是以姐姐自居的，即便他长高了，长幼也不能颠倒。她气恼地格开他的手，&1dquo;不许摸我的头，你没满八十岁，在我看来还是孩子。”

  他说为什么，&1dquo;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我都是实实在在的成年鲸，凭什么在你这里就没成年?”经受过她两年的耻笑，仇旧恨一并涌上来，报复式的又狠狠揉她的头，&1dquo;年纪不年纪根本不重要，我已经是大人了，这是事实!”

  可怜波月楼主那么厉害的人物，居然被他揉得没有还手之力。崖儿顶着一头乱叫嚣：&1dquo;枞言，你再胡闹!”跺脚追赶，要以眼还眼。

  可惜她不够高，探手揉他的脑袋十分费力，经过了一番纵跳，不知怎么落进他怀里了。他弯着腰，抵着她的肩，在她耳边长叹：&1dquo;月儿，这段时间我没有一天不惦念你，你过得还好吗?”

  怀里抱着她，像抱住了一团明月。少年的爱慕和向往那么热烈，他可以为她杀伐征战，乃至牺牲一切，大约这就是识一人，误一生吧。

  崖儿不知道他的心思，他从来没有和她明确表示过，所以他模棱两可地亲近她，她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感。多时不见的老友，曾经不止一次把醉醺醺的她从天台上扛下来，再见后欣喜一抱并不过分。她抬手拍拍他的背，惊觉少年果然已经长成了，肩脊宽厚，再不是那个瘦弱的身板了。

  &1dquo;你以前说过的话，还算数么?”他忽然这样问。

  崖儿愣了下，摸不着头脑，&1dquo;我说过那么多话，你指的是哪一句?”

  他松开她，含笑望着她，&1dquo;从九州回来的路上你说过，如果我想让你报恩，等我长大以后，也可以找你人约黄昏后。如今我成年了，请问岳楼主，这话还算数吗?”

  第67章

  崖儿怔，这话她说过么?仔细回忆一下，似乎确实说过。当初璃带车在云上风驰电掣，她初得鱼鳞图，正是意气风的时候。自觉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况且他离成年还有两年时间，于是一时兴起脱口而出了，没想到他会当真。如果照着她以前的性情，以身报恩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he11ip;&he11ip;

  她倒不急，只是蹙眉问他，&1dquo;你是认真的吗?”

  他不说话，静静望着她。

  崖儿心里有些难过。

  &1dquo;可是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她含笑说，&1dquo;当然你要我报恩是应当的，那就找个地方吧。”她左右观望，向驻地边缘的树林指了指，&1dquo;那里怎么样?”

  救命之恩不敢忘，倘或他此来确实是想算账，那也无法，只好归还。只不过还完之后就再不欠他什么了，这段友情也彻底完了。

  她这么慷慨，却并不让枞言觉得高兴。其实这话半真半假，他也想过，万一他运气够好，她和紫府君之间没有任何进展，就是当了真也没什么，他会负责到底的。以前未成年，不敢也不好意思同她谈私情。现在他长大了，有资格了，但看样子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她没有要抵赖的意思，但他从她的舍得一身剐里，看出了着实的不情愿。他苦笑不迭，感情真是不讲先来后到，再长情的相伴，都不及舍生忘死来得惊心动魄。

  她像是下了决心，来拉他的手，他却笑着推开了，&1dquo;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我们鲸族也有漂亮姑娘，也很勇敢可爱。我不会看上你的&he11ip;&he11ip;”他的笑容在月色下逐渐成灰，&1dquo;看上你，你的生老病死都会成为对我的折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衰老、死去，所以我会找个同类，你放心。”

  她已经一脸肃容了，但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重又绽出了笑靥。显然是吓得不轻，压着胸口说：&1dquo;我以为你真的有这想法，毕竟成年后想试一试也是人之常情。还好你是开玩笑，要是当真可怎么办呢，我一直拿你当弟弟，做不出那种事来。”说着搓了搓红的脸，&1dquo;嗳，听你刚才的话，看来这次回去遇见喜欢的姑娘了。她也是大池人吗?和你年岁相当吗?”

  枞言含糊应着：&1dquo;不过见过一两次而已，还谈不到那么长远&he11ip;&he11ip;”

  她招呼他去篝火边坐，她在前面走，他跟在她身后，看着那背影，心里涌起了无边的惆怅。

  其实哪里来的姑娘，他们这个种群日渐凋零，自从和他母亲走散后，他就一直孤身一人到处游荡。他是罗伽大池上唯一的一条龙王鲸，他已经孤单了几十年，这几十年里只有鱼虾藻荇和他作伴，而它们追随他并不是因为喜欢他，只是为了在他身下躲避天敌，吃他身上老化的皮肤罢了。

  崖儿不了解那些，她还在庆幸挚友的失而复得，和他并肩坐在火堆旁，询问他寻母的进展。

  枞言摇摇头，&1dquo;找不到了，也许已经死了。否则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崖儿见他落寞，在他手上轻拍了下，&1dquo;只要没见到尸体，就还有希望”

  他两臂搁在膝上，深深垂着头，散落的头遮住了半张面孔。回忆起那时的情景来，像做梦似的，&1dquo;她为保护我受了伤，身上的血把那片水域都染红了。我很后悔，当时只顾逃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她一定觉得很失望。”

  崖儿说不会，&1dquo;她只希望你快跑，只要你能活下来就好。虽然我还没有做母亲，但我知道所有母亲的愿望，都是自己的孩子能平安长大。”

  他抬起眼来，迟迟道是么，&1dquo;将来月儿一定会是个好母亲吧。”

  好母亲&he11ip;&he11ip;可是那个能给她孩子的人还在极地受无边的苦。她惨然抬起眼，望向渺无边际的夜空，繁星下有血丝般忽隐忽现的异象，月亮不知何时也变成暗红色的了。她想起那只兀鹫，明王查看过，从外部看，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但这么大的鸟，本身就不正常。

  &1dquo;我们这里的情况，恐怕厉无咎都知道。”她忽然说，&1dquo;图册到了他手上，如果他想开启鲛宫，必定会打神璧的主意。就算我不去找他，我料他也会寻上门来。我目下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夺回图册，向天帝领罪，换回仙君;一条是杀进八寒极地救出他，然后想办法对抗天帝。”她看了他一眼，&1dquo;你说我走哪一条?”

  这就是她所谓的路，无论哪条都不好走。枞言道：&1dquo;即便天帝愿意让你换回紫府君，紫府君费那么大周章，结果现还是回到原点，他会甘愿吗?接下来换成你在八寒极地受刑，他再来救你，不过处境对换，有什么意义?至于你说对抗天帝&he11ip;&he11ip;”他调过视线凝视她，&1dquo;你在云浮大6称王称霸就算了，凡人和天帝拼命，未免不自量力，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话说得是没错，但大司命让君野送来的那封信字字滚烫，像岩浆一样灼伤她。她无法对仙君的处境视而不见，那是她掏出心肝去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