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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页（第2页）

  月华像筛子，筛剩下的都是年轻人。美丽的女郎戴着幕篱，长长的皂纱前方开出狭长的一道门扉，双手jiao握着，挑着一盏jīng致的行灯，行走在水岸上。水面倒影出俪影双双，不远处有人在放河灯，星星点点的烛火飘到了河中央，慢慢汇聚，向远处徜徉。侧耳细听，听见姑娘轻声的祈念：&1dquo;愿郎不负相思意，岁岁年年常相伴”。

  她回头看他，他问她可是要放灯，她摇头，&1dquo;烛火到了河中央，谁来护着它？万一灭了怎么办？还是捧在手里的好，风chuī灭了可以再点上。我与郎君就像这金羊，只要没人松手，火光就不会淡。”

  他轻笑，引她到一个绒花摊子前，从中挑了一支纵放繁枝的丁香，为她簪在髻上。她戴上花，有些羞涩的样子，在他专注的眼神里红了脸。他从袖中掏出一面玉佩jiao给她，&1dquo;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今日赠与你，以作定qíng。”

  她放下行灯，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仔细审视，佩上雕着蟠龙与飞燕，奇怪的搭配，却又异常相融。她抬起眼，眼睛明亮，&1dquo;难道你母亲早就料到有今日么？”

  谁知道呢，姻缘是前世注定的，龙并不只能与鸾凤相配，和燕子在一起，竟也相得益彰。

  她抿唇笑，酒窝里盛满了甜蜜，又因自己没有准备信物，羞惭不已。

  &1dquo;怎么办，我准备不周，连钱也没带，买不得东西&he11ip;&he11ip;”

  他想起珍藏的那个抱腹，极为满足，&1dquo;你忘了，早前就已经给我了。”

  扶微一头雾水，&1dquo;有么？何尝给你了？”

  他背着手佯佯踱步，微侧过头来一瞥她，眼梢眉角风流婉转，&1dquo;你那夜留宿我府中，临走给我留下的。”

  她才恍然大悟，低着头嘟囔，&1dquo;我专门留给你的东西，你却当着那些臣僚的面抖露出来，那时候我恨死你了。”

  他为这事懊悔了很久，到现在想起来仍觉得对不起她。他说以后不会了，&1dquo;越是珍惜，越会绝口不提。”

  是啊，如果一个男人在别人面前炫耀感qíng上的辉煌，必然是不够深爱。就像他说的，喜欢放在心底，碰一碰都觉得是冒犯。假如摆在嘴里说，那爱就成了槟榔，吐出来的是渣滓，毫无价值可言。

  她喜滋滋将佩玉收进袖袋，走了一整天，真有些累了。垂手揉了揉小腿肚，苦着脸道：&1dquo;我走不动了，还是回去吧。”

  养尊处优的天子，到哪里都有车舆，像这样徒步，比在校场上练骑she还要辛苦。他倒无所谓，早年行军，长途跋涉也有过，光在城外转圈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蹲下身，让她跳上来，&1dquo;以后只能我背你，上官照再敢伸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一口老醋憋到现在，真难为他。扶微张了张嘴，忍不住嗤笑。他不高兴了，抱怨她不拘小节，她撅着嘴说：&1dquo;我自小当男人养，和他称兄道弟惯了，哪有那么多忌讳！”怕他更加别扭，忙在他耳根上亲了一下，&1dquo;好好，我以后会留神的，你只管放心吧。”

  走在幽暗的小路上，渐渐远离了繁华，只剩他们俩。她的手伸得直，他挑在肩头，行灯映照他的脸，有满载而归的幸福感。

  本来说好露宿梨花树下的，毕竟天寒，唯恐冻出病来，最后只得不了了之。初net的夜，和严冬其实没有太大差别，呵口气，照旧吞云吐雾。小路的彼端停着一辆重舆辎车，是丞相早就安排好的。知道她最后会乏累，辎车地方宽大，车顶上吊着熏炉，底下锦罽设隐囊，可以作卧息之用。

  他扶她进去，自己抄起缰绳驾辕，&1dquo;陛下是回宫，还是&he11ip;&he11ip;去寒舍？”有些事不必言明，彼此也心照不宣。只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打算，他在等她回答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怕她顾虑太多，临时又改主意。

  她攀在门框上问：&1dquo;四周可有你的人布防？”

  他说有，&1dquo;臣命他们远远跟着，不必害怕遭人暗算。”

  &1dquo;那你我的所言所行，他们会听见看见吗？”

  他说不会，&1dquo;都是知qíng识的人，见我身边带着一位女郎，他们会离得更&he11ip;&he11ip;”他话还没说完，被她往后一拖，拖进了昏暗的车舆里。

  版门合起来了，小小的一方天地，只有他们两个。车顶四角的随珠出淡淡的微光，她眉眼依依，倾前身子，低声耳语：&1dquo;我记得相父那晚说过的话，六玺jiao还我，如果我觉得还有必要应付你，便再图后计。”

  他的两手撑在身下，她欺近他，半边身子几乎压制住他，温热的气息从他耳廓边缘扫擦过去，如一道火，把他整个人都点燃了。

  &1dquo;昨日我拿到六玺，那刻我心满意足，可是没有考虑过你的话，因为不需考虑，我早就下定决心了。”她慢慢说着，嘴唇移过来，落在他的脖颈上，&1dquo;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心仪你，我想要你真心待我，又害怕你不相信我&he11ip;&he11ip;如果我这么做，你便不会怀疑我了吧？”

  一个女人，身子jiao付给谁，一辈子便会对其不离不弃。要不是时机尚不成熟，她也想要个孩子。他们之间的关系说深厚，太深厚，剪不断理还乱；但要说薄弱，也是三言两语便能够撇清，谁离开谁都能存活。

  她解开衣襟，他的指尖在边缘游走。她仰在垂云绣的隐囊上，向他伸出手，他俯下去，贴着她颈窝脆弱的曲线自责：&1dquo;臣有愧，对不起先帝的嘱托。”

  她抿唇笑起来，&1dquo;相父还了我一片锦绣河山，何愧之有？”略带凉意的手慢慢游走在他的肩背，一个素雪纤纤，一个满蓄力量。她闭上眼睛，&1dquo;见识过山岳，如何屈就丘壑？你是我的山岳，你之后，再无他人。”

  他心头激dang，连呼吸都带着颤抖。掂起心衣那薄薄的一层边角向上掀起，她的皮肤洁白，略显消瘦的胸肋在荧荧珠光下因呼吸缠绵起伏。他顿下来，&1dquo;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