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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样的谈话氛围着实很奇怪，大唐礼仪之邦，风气再开放，甥舅之间也没有搂抱成一团的道理。可他们现在就是，似乎谁也舍不得放开谁。像相依而生的两株凌霄，藤蔓jiao缠，花叶成丛。

  他只得松开怀抱把她放在地上，&1dquo;禁苑三面有夹城，东西有禁军重兵戍守。北衙设在北面重玄门夹城内，我这阵子不往屯营去，倘或有要事，可托人来北衙寻我。”

  她应个是，方想起来问，&1dquo;近来蓝笙可好么？”

  他摇摇头，&1dquo;他太造次了，那日派人伏击贺兰，事没成，惹得一身骚。这两日往东都监造城防去了，算避避风头。”

  布暖颇愧疚，&1dquo;我料着那事就是蓝笙办的，难为他替我打抱不平，只是也太不记后果了些。所幸没有闹大，否则出了岔子，叫我日后怎么报答他呢！”

  他缄默不语，这世上qíng债是最难偿还的。尤其在被迫接受的qíng况下，更显得惟其难堪。

  他想起那个宋家小姐，上次他路过一家绸缎庄门口，碰巧看见了她。托着两条瘦骨嶙峋的手臂让裁fèng量尺寸，绳结拉到腰间，凸现出两边胯骨，越单薄得可怕。

  那时他也愧疚，她单是个痴心爱着他的天真的女孩子，不懂算计，也没有多少头脑。他只为自己gan净，言辞上太过狠戾，把人bī成了那样。如今是蓝笙对布暖，同样的倾其所有。走到了极端，最后不知是怎么个结局。

  他望望她，好在她还是原来的模样，腮颊上rou没见少，也许贺兰真的待她不错。

  她抬起眼，目光相接后羞涩的笑了笑。他的心便生生一漾，这刻算是达成了休战协议，两个人都甚满意。

  他扶正腰上虎头带，神qíng宽柔，&1dquo;回职上去吧，耽搁久了不好jiao差。”走了几步不见她跟上来，驻足回望，复伸手等她来牵。

  她紧走过去握他宽厚的大掌，仰着脸道，&1dquo;我得了闲儿就去瞧你，官大有官大的为难，反正我就是个小吏，也不怕别人说我结党。”

  他嗯了声，将至腰门上，又迟疑道，&1dquo;你和贺兰&he11ip;&he11ip;”

  &1dquo;我和他是朋友，永远也变不成你想的那样。”她笑道，&1dquo;在我看来他就像玉炉，有时候jian滑，有时候又木头木脑。办事靠不住，但待人还是极好的。”

  他脸上变了颜色，&1dquo;你仔细些，这世上没有绝对安全无害的男人，无论如何同他保持距离，若等出了事便来不及了。”

  她应个好，想了想，索xing装傻充愣的尝试问他，&1dquo;舅舅急得这模样，倒叫我不明白了。舅舅是在吃醋么？”

  他悚然一怔，别过脸局促道，&1dquo;越xing儿胡说！这词是能混用的么？”

  男人好面子，分明是，偏不承认！布暖觉得不把话说破也好，就保持现状，彼此有度，还有些淡淡的温qíng。这样已经是最理想的相处之道，至少目前于她来说是够了。

  她笑靥浅生，&1dquo;还好不是，否则真真成了糖醋舅舅了。”

  他同她是计较不起来的，反正她说的也没错，糖醋就糖醋吧！糖醋舅舅还满有那么点味道！

  他仰头看天色，终究是要分开的，下次见面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生出点离愁别绪来，深深看她，仿佛这一眼要把她刻进眼珠子里，就此随身携带。

  他探手要去拉门闩，她却抱住那只手，&1dquo;我不想同你分开。”

  他笑她傻，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1dquo;你还是小孩子么？不作兴这样的。”

  &1dquo;舅舅你去问问，北衙要不要女官。”她靦着脸道，&1dquo;我不想在兰台，也不想到凤去，我就想往北衙供职。”

  &1dquo;北衙是舞刀弄剑的去处，一帮子大老粗，要女官做什么？八百年没听说过的鲜事儿！”

  &1dquo;总要有人做零散活计的吧！我去打杂也成的。”

  &1dquo;打杂有的是宫婢内侍，你要做内官，那日后就再无出头之日了。”他替她正正展角襆头，&1dquo;你听话些，暂且回兰台去。等这阵子风头过了，要进禁苑易如反掌，到那时再见便不难了。”

  她粘缠起来，撼着他道，&1dquo;那要多久？”

  他脾气和善，被她这么来回的摇也不恼。喜欢到了极处，她明理也好、矫qíng也好、使小xing儿也好，样样都是叫人爱不释手的。他十几年在军中历练，早已变得铁样的冷xingqíng。知闲虽是未过门的妻子，对他来说却永远隔着一层，人伦里顶顶寻常的既近且远的qíng感。布暖是特别的，从她刚来长安那会儿，也许是第一眼起，就让他体会到难以割舍的淡淡的痛。直到现在依旧没有痊愈，反而弥漫全身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