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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页（第2页）

  锦书闻言也不再说什么，远远看见有群孩子扛着一挂鞭的小pao丈挂到门楣上，手里捏着点着的香头，拿嘴一chuī灰，火星子直亮，锦书吓得脸都变了色，急道，&1dquo;万岁爷快下车。”

  皇帝不明所以，&1dquo;怎么了？”

  她指着前面道，&1dquo;一点鞭pao怕惊了马，回头要出事。”

  皇帝眼里浮出奇怪的神色，似困惑，又似欢喜，拉了她的胳膊道，&1dquo;銮仪里的顶马都是聋子，惊不了。”

  锦书这才松懈下来，瞧着那两匹高头大马大觉可怜，好好的，就为了太皇太后常说的四平八稳，生生的把耳朵弄聋了，大邺时候并没有这样的做法，只有现如今才想出这缺德主意来，真是残忍透顶！

  再一反省，自己也是个缺心眼儿的，要惊马就惊吧，何苦还去提醒他，果真奴才做久了，怎么就不知道使点坏呢&he11ip;&he11ip;自怨自艾着顿感灰心，颇失落的坐着，袍子上的宫绦在手指头上扭成了麻花。

  太监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来了，蓝边白底的民窑大海子，两个铜子儿一碗，分量足，足够壮劳力吃个饱的。锦书接过去端着，幸好碗瓷实，底圈胎厚不烫手，恭敬托着道，&1dquo;奴才伺候万岁爷。”

  皇帝拢着手，眼一瞟她，&1dquo;出来了规矩全忘了？不试菜就让朕吃？”

  是啊，要毒也得先毒死了她才对！锦书诺诺称是，&1dquo;奴才再去拿个勺。”

  亲侍太监道，&1dquo;姑娘等着，我去，”

  &1dquo;用不着。”皇帝扬了扬脸，&1dquo;就用这个。”

  她愣了下，低下去舀汤喝了口，淡津津的，没有麻油味儿，入口全是葱花的清香。刚要搁下勺子，皇帝道，&1dquo;接着吃，一勺汤，有毒也试不出来。”

  她乌沉沉的大辫子垂在胸前，迷茫的看他，一双眼如泉水般清澈，他觉得世界那样的静，车外鼎沸的人声就像隔了层厚厚的膜，只剩嗡嗡的蚊呐，混沌沌jiao织在一处，辩不清方向，远在天边。

  她吃得很斯文，他装作不在意，只悄悄拿眼尾乜她。她吃完一个抬手掖嘴，等了会儿道，&1dquo;万岁爷，没事儿。”

  皇帝问她，&1dquo;味道怎么样？”

  味道嘛，有点儿寡淡，清水下的不能和宫里jī汤勾兑的比，不过gangan净净的，自有一番别样的味道。其实也不光是汤头的问题，是吃东西的心qíng，在宫里吃着糟心，到了宫墙之外就吃得舒心。她侧着头，想了想道，&1dquo;奴才也吃出宫外的味道来了。”

  皇帝接过她手里的瓷汤匙，就着她捧着的海碗探前身子，舀起一个，chuī了chuī便往嘴边去。

  御前太监惊呆了，手里的蛇皮鞭子几乎落下来，只一瞬便回了神，立时合上车门远远退开。

  锦书骇异不及，碗里的汤dang起了涟漪，她脸色煞白，就像当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把她浇了个透心凉。膝盖一弯就跪下了，把碗放到一旁磕头，&1dquo;奴才该死，请万岁爷恕罪，那勺子是奴才用过的，万岁爷稍等，奴才这就下去再取一个来。”

  皇帝看着她瑟瑟抖的样子，已然恐惧的不能自已。他手一滞，紧紧捏着瓷汤匙，那小小的馄饨失了温度，渐渐冷却了。

  锦书跪着不敢起身，久久也听不到响动，心里直紧，等着龙颜大怒，一脚把她踢翻，或者直接把她扔下车去。她暗揣，这是怎么了？连这个忌讳都忘了不成？这要是叫太皇太后知道了，自己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光线逐渐模糊，隐隐有苍茫的暮色合围过来。皇帝的脸藏在yīn暗里，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看着她。说不清的一股无名之火往天灵盖上涌，做什么煞费苦心的和她套近乎？她值什么？不过是大邺的余孽罢了，也值得他这么颠颠的讨好？他按在自己的额头上，心想自己一定是疯魔了。

  瓷勺朝碗里头一扔，当的一声脆响，他泄气道，&1dquo;是朕的不是，倒把这茬忘了，原想着垫垫肚子的&he11ip;&he11ip;撤了吧。”说实话，原想让她垫垫肚子才对，怕她回宫晚了赶不上席，今晚差事又多，回头一直饿着，身子撑不住。可不知怎么，脑子管不住手，很顺溜的就想尝一尝，结果就成了这样。

  锦书打开车门把碗递出去，御前太监接了还回摊子上，看天色渐晚，在车外打千儿道，&1dquo;爷，再不回去就要下钥了。”

  皇帝怅然若失，&1dquo;走吧。”

  锦书贴着车围子站着，没皇帝的示下也不敢坐，只问，&1dquo;万岁爷，您饿得厉害吗？要不奴才下去给您买个饼子吃吧！边走边吃也不耽搁功夫。”

  皇帝不应，别过脸看着窗外，隔了半晌方道，&1dquo;你坐下吧，仔细摔着。”

  锦书道是，小心挨着他落座。也不知是不是离得近，总觉得皇帝城府虽深，也有率xing的时候，三句话不对就上脸子，弄得人心惶惶的。她连喘气儿都加着小心，唯恐一个疏忽又惹毛了他。

  皇帝无意识的一遍接着一遍的在紫檀盒子上摩挲，喃喃道，&1dquo;锦书&he11ip;&he11ip;”

  她一怔，谦卑的低下头，&1dquo;奴才在，万岁爷有什么吩咐？”

  皇帝抿着嘴，过了一会儿才道，&1dquo;今儿的字帖断得好，回去之后有赏。你想要什么？”

  她仍是弓着身子，&1dquo;奴才不敢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