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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到时，牵着马缰沿景龙江畔踱步，堪堪可以看见瑶华宫的宫墙。风里弥漫香火的气味，宫里连绵的打醮声隐约传来，他站了很久，看不见她，不知她可还习惯。

  恰好不远处有两个小道姑有说有笑走过去，他扬声叫住她们，过去做了一揖。

  两个小道姑见他穿官服，还了一礼道：&1dquo;檀越唤小道们可有事么？”

  他道：&1dquo;今日宫里来了一位仙师，现如今可好？”

  她们对看一眼问：&1dquo;檀越说的可是华阳教主？”他忙道是，那两个道姑gan笑了两声，&1dquo;檀越是何人？打听我们仙师做什么？”

  原本就是逾越，说不出所以然来可能还要被告到禁军那里，他只得笑道：&1dquo;我是你们仙师的老师，她今日出宫，我有些不放心，因不能入瑶华宫，唯有向两位打探了。”

  小道姑噢了声，重作揖，&1dquo;原来是尊长。仙师到瑶华宫一切都好，吃穿用度也有人照应，请尊长放心。”

  他点了点头道好，拿出缗钱来酬谢，&1dquo;请代我问候仙师。二位道号是什么，将来或者要托付二位替我捎些东西。”

  那两个道姑接了钱，自然万事好说，&1dquo;我叫至清，她叫至浅。尊长日后若有事只管吩咐，我们替仙师办事，自当鞠躬尽瘁。”

  他复又道谢，两个小道姑惦着钱往宫门上去，到教主的寝殿外等候通传。金姑子出来问qíng由，她们只说外间来了位先生，请她们代问仙师好。

  金姑子打她们去了，进殿看秾华，她正坐在榻上等net渥替她修改袍子。

  入了瑶华宫，大家的打扮都要替换。花团锦簇的褙子大袖衫都压了箱底，换上对襟衣，顶心梳着髻，一根木簪子横穿过去，杳杳的，头顶上长了枝桠似的。

  秾华是既来之，则安之。一路上想了很多，都看淡了，并不显得伤感。先前听见外面说话，便问：&1dquo;是谁来了？”

  金姑子道：&1dquo;崔先生托两个小道姑问长公主好。”

  她现在已经不是皇后了，叫什么教主仙师又别扭，就改回了原来的称呼。她听了嗒然，&1dquo;哦，崔先生来过了&he11ip;&he11ip;”

  net渥咬断了线，将袍子递与她。她站起身，到铜镜前面试长短，又听net渥道：&1dquo;崔先生还记挂你，我看想办法给他传话，能逃出瑶华宫最好。大钺同绥开战了，以前害怕给绥国招难，现在可有什么顾忌？还是走吧，离开这里，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她笑了笑，&1dquo;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娘叫我上哪里去？两国在打仗，难道躲到乌戎去么？叫乌戎人知道我陷害过他们的公主，不把我架在火上做炙rou才怪。”说着想起来，问，&1dquo;道士可以吃rou么？好像还可以喝酒呀。”

  她现在学会了周旋，你同她说话她就打岔。net渥叹道:&1dquo;别说酒rou了，想想以后吧！”

  她手上正挂着香囊，听了顿下来，&1dquo;崔先生是文弱书生，要害他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么？不过我不能出瑶华宫，你们可以。过两天我派你们到外面办事，出去了就别回来。现在正jiao战，是回绥国还是到别的地方生活，你们自己拿主意。反正我在这里不愁吃喝，你们走了，我一个人怎么都好。”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打起仗来心里都惦记。不知道家里人好不好，大钺的兵马攻破建安，只怕覆巢之下再无完卵了。

  net渥看得出金姑子她们有些动摇，她们原本是受了郭太后之命，现在郭太后自顾尚且不暇，哪里管得上她们！可是怕走了又失了道义，毕竟落难时候最见人心，谁也不愿意背负骂名。

  &1dquo;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们去吧，公主身边还有我，我守着她。”net渥道，&1dquo;我回建安也没有用，多个人待宰罢了。你们不同，你们会拳脚功夫，可以保护家人。过两日是冬至，节下忙，正好推说买时物，一道出去。出去后你们走你们的，我去找趟崔先生。听说他住在大录士巷，无论如何要讨他个示下，他是智者，能给咱们指条明路。”

  秾华依旧不许她去，可她嘴上虚应，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谁都知道进了瑶华宫等于葬送了一辈子，她才十六岁，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只要崔先生答应带她逃走，她这个做rǔ娘的算尽到了责，便是死也甘愿了。

  ☆、第62章

  冬至转眼便到，这个节气是一年中最大的日子，几乎等同于过年。各家各户祭祀祖先，朝中官员拜帖往来，宣德门前还有象车表演，整条御街观者如织，热闹非常。

  秾华的寝宫在瑶华宫最深处，东墙上有扇槛窗，推开可以看见景龙江边的景致。冬至前一天晚上起就有人放江灯，天黑开始络绎不绝，她闲来无聊倚窗远眺，也是种消遣。

  当女道其实还不错，道士同和尚不一样，和尚念经念得嗡嗡的，从早到晚。道士有课业，但是不多，加上她无需替人打醮作法事，一天除了打坐呆练练字画，没别的事可gan，日子倒比禁中清闲。就是吃口上差，瑶华宫不像普通的道观接受民间香火，只靠每月五十缗的月例养活宫里三四十口人，平常生活清苦节俭。也是，她是来受罚的，不是来享福的，和禁中没区别，大概所有人都愿意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