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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道好，&1dquo;奴婢安排，让殿下出宫。”

  她抬了抬手说不必，&1dquo;我就这么去，看谁敢拦我。”

  她披着杏huang牡丹纹斗篷，乌鸦鸦的辫子垂在背后，辫梢上绑琉璃珠缎带，一路走，一路有回响。这次颇有些豁出去的做派，铜环怔了片刻，方匆匆跟上去。

  她走得旁若无人，到了顺贞门上，两边禁卫压刀林立，即便是活着的人，看上去也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她要过门禁，果然有锦衣卫上来拦阻，揖手道：&1dquo;宫眷没有圣谕不得出宫，请贵人荣返。”

  她昂瞥了他一眼，&1dquo;我不是你们万岁爷的宫眷，我是合德长公主，要出宫，谁也不许啰嗦。”

  十五岁的孩子，论威望是没有多少，但那份凛然的气势，也叫人小觑不得。众人一惊，皆揖手行礼，挡她去路是再也不敢的，但是平白放长公主出宫，万一出了事，谁能够担当？

  于是她前脚迈出宫门，后脚校尉就点了人亲自护卫，婉婉十分不悦，猛然回身，恨恨看着他们，&1dquo;你们拿我当囚犯了吗？再跟着，我治你们的罪。”

  校尉很为难，&1dquo;臣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殿下独自出宫。殿下要去哪里，臣等护送殿下，这是为殿下的安全着想，请殿下包涵。”

  &1dquo;前呼后拥，唯恐人家不知道我是谁。”她蹙了眉，指指铜环，&1dquo;这么大的人在你们眼前，你们竟说我是&1squo;独自’，眼大无神，怎么替皇上当差！”

  校尉挨了一通呲哒，皮糙rou厚也不觉着什么，还想跟上，铜环断了他们的前路，&1dquo;殿下不出内城，是往司礼监去，大人们不必跟着，奴婢自会护殿下周全。”

  她是肖铎千挑万选的人，自然不只会端茶送水。那些锦衣卫见她袖中名牌微露，便依言退回了顺贞门内。

  婉婉大步往前走，回头看了看，果然没有人再跟着了，心里有些高兴，和铜环嘟囔：&1dquo;我最讨厌的就是锦衣卫，狗仗人势，弄得朝廷乌烟瘴气。”

  许是爱屋及乌，明明东厂更跋扈，她却因为肖铎的关系，丝毫不排斥。铜环向她一笑，&1dquo;都是听命于人，有时候不得不扮演人憎鬼恶的角色罢了。”

  她扬了扬眉不予置评，绕过万寿山从北中门出去，进了司礼监夹道。

  那地方都是当班的太监，因为今天上头的人出去伺候差事了，剩下的以曹net盎为，在屋子里围炉坐着，烘地瓜、吃花生米。婉婉出现在门上的时候，大伙儿一阵愣神，待看清了，猛地蹦起来上前打拱磕头，&1dquo;我的殿下，您怎么来了？”

  婉婉在寒风里走了一程，冻得脸都红了，往正堂里看了一眼，&1dquo;我出宫走走&he11ip;&he11ip;厂臣还没回来吗？”

  曹net盎道是，&1dquo;今儿事多，一时半会儿且回不来呢！”边说边迎她进暖里，掸了掸南炕安置她坐下，&1dquo;这是咱们督主办公的地儿，平常歇息也在这儿，司礼监数这儿最香最gan净。您先暖和暖和，奴婢这就打人给督主传话儿，立时预备起来，送殿下回宫。”

  她说不忙，&1dquo;我等厂臣回来。”

  曹net盎看了铜环一眼，应个是，却行退出了暖。

  她环顾四周，暖收拾得jīng巧雅致，挂字画，使蓝底团寿的坐褥，炕几上的博山炉里点了上好的沉水，所以是&1dquo;最香”的地方。他平时走在紫禁城里，来去都是孑然一人，她从没有去过他的值房，也不了解他生活的环境。这回来，仿佛突然踏进了他的世界，近得几乎不真切了。

  她随手翻炕几上的书，他读《抱朴子》，&1dquo;金石不能比其刚，湛露不能等其柔&he11ip;&he11ip;”倒和他的为人很像。这书有奇效，看了一会儿，心里不像先前那么慌乱了，逐渐可以沉淀下来。她把手压在膝上，这屋子里处处都有他的味道，真好，她不要别的，只要知道他还在。自打他娶了彤云，离她愈远了，他心里终究只有音楼，自己却要隔着音楼和彤云，细想起来实在悲哀。

  先前来时，不惧严寒，一心就想见他。可是到了这里，在他的暖呆了两盏茶时候，她又改主意了。他的差事和大臣们不同，只怕皇帝回宫后也不得闲，自己巴巴儿坐在这里，最后能等到什么？就算等到了，又能说什么？

  她站起身，铜环趋步上前来，&1dquo;殿下？”

  她垂着手，脸上淡淡的，&1dquo;这个时辰大典早完了，料他没空，我不想再等了。”

  她踏出暖，曹net盎忙接应，&1dquo;奴婢给殿下排驾，送殿下回宫。”

  她说不必，&1dquo;我就是出来走走，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

  她披着斗篷出司礼监大门，这里不像宫里那么周密，十二监扎堆的去处，西有尚衣监，东有酒醋面局，出了胡同路人往来，和外面的坊院相差无几。

  顺着来时的路折返，总有些意兴阑珊，走到拐角处乍一抬头，见不远处有个穿石青箭衣的人负手而立，侧脸掩在玄狐围领下，看样子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