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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下手非常果断坚决，现在想来，还是有点后悔。我恨他欺瞒我，可这样伤他，并非我本意。当时qíng况那么乱，娘突然一下就没了，弟弟哭叫，我面上镇定，心里已是慌做了一团。

  一刀下去，只觉得痛快，自己胸口也剧烈地痛着，可又有一种难以言喻地畅快。

  不论是多年来彼此的傲慢和误解，也不论是出使北辽一路来的风雨同舟，更不论海棠花下的微笑，还是荷塘月色下的一个回眸。全部，都随着那一刀，葬送得gangan净净。

  从那以后，互不相欠了。

  到了第四日下午，我在院中无聊闲坐，廖致远过来找我。

  他一脸沉重，低声说：&1dquo;圣旨已经下来了。魏王及世子斩，女眷赐死，明日午时行刑。”

  我手中的木杯落地，一骨碌滚去好远，茶水浸湿了我的裙子。

  第63章

  胸口像是被挖了一个大dong，有一把带刺的大手抓住了心，将它猛地扯了出来。顿时鲜血弥漫。

  我蜷起身子，抱紧自己，泪水滚落下来，打在地砖上，溅起一个个深色的小圆斑。

  有人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可我呼吸却越来越急促，渐渐喘不过来，嘴里涌上一股腥涩。

  视线开始一阵阵黑，看不到东西，听不到心跳。耳边听到的，是高楼华厦轰然倒塌的声音，仿佛山崩地裂。

  我无处可逃，只有任由那崩塌的碎石尘埃将我掩埋。

  掌灯时分，萧政终于出现了。

  他脸上略带一点疲惫，关切地说：&1dquo;听说你下午吐血了。我已经叫人给你把药停了，那药的确伤人，你qíng绪又难免激动。”

  我缩在netg角，一动不动。

  萧政看了看我，摇头笑笑，&1dquo;你早知道会有今天的。不然你一早就会求我开恩，放过你父亲了。”

  我低垂着眼帘，&1dquo;陛下是专程来看我反应的吗？那可惜你来晚了。下午我又抽风又吐血的，jīng彩极了，你没赶上。”

  &1dquo;到这时候，嘴还这么利。”

  &1dquo;小女身无长物，也就有点牙尖嘴利罢了。”

  萧政笑问：&1dquo;恨我吗？”

  &1dquo;恨。”我望向他，扬眉道，&1dquo;更恨自己。恨自己太无能。也恨我爹，恨他缺心眼。他当初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深沉yīn险的人？”

  萧政的嘴角抽了抽，&1dquo;棠雨，其实我们都身不由己。我不除你爹，即使他不反，他的党羽也会怂恿他反。我才是江山之主，我只有先下手为qiang。”

  &1dquo;斩糙除根，你放了我，不怕后悔？”

  &1dquo;你本来就不在计划之中。”萧政笑得温柔多qíng，&1dquo;当初把你打去北辽，就想在你回来之前动手。没想准备不够，一拖再拖，你就已经回来了。”

  我啼笑皆非，&1dquo;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是生得沉鱼落雁，还是温柔婉约？”

  萧政微笑，说：&1dquo;我喜欢你率xing真诚，敢作敢为。就像一团明亮的火，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萧政伸出手，把我的手拉了过去，合掌握住。他手掌微凉，却十分有力，我挣扎了一下挣不开，只好由他占便宜。

  &1dquo;棠雨，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不要紧。我们的日子还很长。”

  灯光烘托得萧政轮廓分明，俊美雅致，目光柔qíng似水。他又是九五之尊，对着我这般深qíng款款，我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小时候听民间故事，蜘蛛修炼成jīng后，就会编织一张大网，把人网起来慢慢吃。我觉得这萧政就像是一个蜘蛛老妖，布了这天罗地网，要将我一身困在其中。

  萧政起身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横，掀被子下netg，直直跪了下来。

  &1dquo;你这是做什么？”萧政来拉我，我挣脱开，朝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我低垂着眼，用我从来不曾用过的轻软婉转的语气道：&1dquo;陛下，本国民俗，长者逝，必有子女服其终。小女乃家中长女，又常年在外，未曾服侍于父亲膝下，心中十分愧疚不安。只求陛下开恩，允许小女明日去刑场，目送家父最后一程！”

  萧政站在我面前，默不作声。我只看得到他的衣摆和宫靴的一角。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才从上方传了下来：&1dquo;准了。”

  我磕头谢恩，萧政一言不，转身离去。

  糙儿过来把我扶起。

  我问她：&1dquo;当初我那件衣服呢？那是我娘亲手fèng的，我明日想穿。”

  糙儿去把我家出事那天，我穿的那件衣服拿了出来。衣服洗过又熨过，袖口的血迹已经没了。我仔细摩挲了一番，见衣服整理得很好，腰带上的盘扣也还在，满意地点了点头。

  次日天气闷热，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湿得滴得出水来。天空盖着一层半厚的云，太阳偶尔露出一个轮廓，又转眼被云遮盖了去。

  我换了衣服，仔细梳好头。

  廖致远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他今日也做平民打扮，侍卫则做车夫，赶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帐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