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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树下站着一个人，正背对着我，拿着一支剪刀，对着一树梅花在犹豫着不知道剪哪支的好。

  那背影熟悉又陌生的。高且瘦，很瘦，仿佛都有点不堪那身衣服的重压，原本乌黑的头也已经掺杂着银丝。

  大概是听到了我踩着枯叶的声音，他头也没回，轻笑道：&1dquo;你怎么来了？天这么冷，你身子又重。万一有点闪失，我拿什么赔你家老赵？”

  我张了张嘴，喉咙堵着，一个字也不出。

  男子觉不对，转过了身来。

  风从遥远的地方刮过来，再从我们之间刮过，惊起了枯枝上的残雪。

  惨白的天空之下，我沉默地望着封峥那张明显削瘦了许多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封峥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激动的红晕，飞舞的残雪在他眼底划了一道刺目的白光。

  他朝前走了一步，张口想说什么，身子却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一刻，我只觉得胸膛被挖了一个大dong，血淋淋的，再也弥补不了了。

  第86章

  老大夫从屋里走了出来，朝我拱手，道：&1dquo;姑娘请勿担心，封将军已经没事了。将军体虚畏寒，想是在雪地里站久了，寒症犯了，这才晕厥过去的。老朽已经给将军施了针，他也已经醒了，姑娘可以进去看他了。”

  我谢过老大夫，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暖气也让我一直有点抽痛的胸口舒缓了下来。

  空气里有股浓重的药气，混合着家居被烘出来的木香，刺激着鼻子酸。

  封峥躺在netg上，看到我进来了，挣扎着要坐起来。我赶紧一步上前，把他按回netg里。

  &1dquo;大夫说你需要休息。”我给他掖了一下被子。

  封峥只好躺着，只是一双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像是要把我这个人看穿一样。

  他整个人都瘦了很多，脸色灰败，两颊深陷，眼角已有淡淡细纹，两鬓夹着银丝。他还不满三十呢。

  到底生了什么？

  封峥忽然淡淡笑了，说：&1dquo;我这是在做梦吗？”

  我眼睛热，却也笑了起来，&1dquo;一听这话，就知道你不曾梦到过我。”

  &1dquo;这话怎么说？”封峥诧异。

  &1dquo;若是常梦到我，又何须多此一问呢？”

  封峥愣了一下，呵地笑了起来，&1dquo;你呀&he11ip;&he11ip;”

  他眼神温柔如水，抬起手，轻轻摸我的脸。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真怕我是一个鬼魂一样。

  我握住他的手，把脸贴着他的掌心，闭着眼不说话。

  他的手比我的手还凉。骨节分明，老茧厚实，虎口有几道疤痕。这和我爹的手很像，是一双久经沙场的武将的手。就是，太瘦了点。

  封峥低声说：&1dquo;我一直想梦到你，却是一直都梦不到。只当是你还怪我，不肯入我梦来。”

  我口中酸涩，&1dquo;我活得好好的，入你梦做什么？”

  封峥笑起来，&1dquo;所以今天见了你，我才释然了。”

  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我们怎么会弄成这样？

  在那些天真欢愉的岁月里，在我羡慕又嫉妒地看着他和晚晴吟诗作对的岁月里，我是从来不曾想到，我们还有这么一天。

  两个人，都一身是伤，寂寞寥落，只能彼此为慰籍，相对无言。

  我落下泪来。

  封峥忙道：&1dquo;别哭呀。我没事的。”

  我摇摇头，抹去了泪水，&1dquo;你这是怎么搞的？以前壮得像头牛，现在虚弱成这样。别说是我当年刺你一刀，到现在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