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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转头，她便是一僵。

  月色中，一个轩昂的身影站在十步处，负着双手看着她。

  稀疏的月色中，他的面容若隐若现。饶是模糊，也俊美得慑人心魄。

  没有想到他回来得这么早，张绮连忙一福，低着头从他的旁边走过。

  &1dquo;你刚才流泪了？”

  低沉清润的声音如琴弦，带着一丝不解。

  张绮停下脚步，她低低回道：&1dquo;是。想到身如浮萍，风来风去不由自己作主，心下难过。”

  他似是笑了笑，声音沉而实，&1dquo;那为何在我的马车前落泪？”

  张绮一噎。

  是啊，之前她百般抗拒，怎么这个时候跑到他的马车前落泪？

  她不开口，他便等着。

  好一会，张绮细弱的声音飘来，&1dquo;广陵王是世间难得的真丈夫，阿绮不知应不应该悔时，那泪已经流下了。”

  这话，诚挚而自然。仿佛她所说的，完全出自肺腑！

  十八九岁的高长恭，出身没有好过张绮多少。自幼小起，承受过的辱骂和轻鄙不知有多少。

  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世间难得的真丈夫！

  嘴角扯了扯，他想笑出声。可不知为什么，那笑容怎么也挤不出来。

  他回头看向张绮。

  对着月光下，仅及自己肩膀的小姑子，对上她那张哭成了花猫的脸，广陵王慢慢说道：&1dquo;你不用悔！”

  张绮诧异地看向他。

  对上她的目光，广陵王笑了笑，这一笑，便如云霞横空，金日贯海。他盯着张绮，说道：&1dquo;我这一生，最不喜被人戏弄。那萧莫屡屡欺我，我岂能由他？张绮，我迟早会来带走你。”带走她，成了他与萧莫之间的博奕，输赢关系着丈夫的尊严。最终谁是胜利者，现在还言之过早。

  他提步朝着马车走去，扔下一句话，&1dquo;先前觉得你眼神清澈难得，如今，我更加不愿罢休了。”

  张绮直呆了一会，才慌慌张张地走向自己的马车。

  重缩到马车上，她十指相互绞动着。广陵王的话，她不知是信好还不信好。

  不管信不信，都与贞洁无关，也与他再来时，她是不是已成了他人姬妾相关。

  在这个寡妇可以再嫁当皇后，女儿们看到欢喜的人大胆求一夜之欢的时代，贞洁不是那么重要。

  就在她咬着牙一会想笑一会想哭时，一阵喧闹声伴随着脚步声传来。

  定是散宴了。

  来时是张绮和张洇两女，回时，只有张绮了。听说张洇被北地一个中年使者选了去。听说那个使者是个好色的，一口气挑了十几个。

  与张府众人同时离席的阿绿，凑在张绮耳边把事情说了一遍后，欢喜地说道：&1dquo;阿绮，这下好了，连陛下也知道你了。”

  她大眼闪了闪，&1dquo;要是阿绮打扮得好一些，说不定陛下还有别的安排呢。”

  张绮瞟了她一眼，蹙眉道：&1dquo;你忘了我说的话了？”

  阿绿吐了吐舌头，连忙闭上了嘴。她家阿绮，早就跟她说过自己的志向。

  静了一会，阿绿委屈地扁着嘴说道：&1dquo;阿绮，你说错了，你别恼我成不成？”

  张绮哪里会恼她？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志向过于远大，怕是难实现。

  阿绿悄悄瞟向张绮，见她脸上真没有恼色，不由松了一口气。她眼珠子一转，又说道：&1dquo;阿绮，你该高兴才是。连陛下也注意你，维护你，我猜主母定会对你好。”

  张绮看向她，点了点头，低声道：&1dquo;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