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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袖回忆着刚看过的那张脸，然后摇头。

  不过她很聪明：&1dquo;有人跟你说过她危险?”

  丁碛迟疑了一下，顿了顿，忽然很干脆地放弃了这个话题：&1dquo;今天太累了，早点睡吧。”

  井袖知道这话不确切，他的身体今天并不劳累，真要说累，可能是心累。

  她躺到丁碛身侧，屋子里有很淡的蜡火气。

  身体不是很累的人，即便心累，也不会很快睡着的——她知道他醒着。

  于是找话说：&1dquo;你知道黄河边有个镇子叫碛口吗?跟你名字的那个碛，是一个字。”

  丁碛说：&1dquo;知道。”

  他说：&1dquo;解放前，交通不达的时候，想从西北往华北运东西，除了6路，全仰仗黄河水道。但是，从上游下来，一到碛口就通不下去了，因为这个地方水流落差很大，又有很多暗礁、急流，所以有个说法，叫&1squo;黄河行船，谈碛色变’。”

  &1dquo;于是船一到碛口这个地方，就得水路改6路，码头上有无数搬运工，帮着卸货转货，从前运油运得多，搬运工一手的油，没处擦，就往墙上抹，往店铺的门柱上抹，现在你去碛口旅游，偶尔都能看到门柱上挂的一层层油，风干了结成的黑疙瘩&he11ip;&he11ip;”

  井袖有点惊讶，丁碛从来不主动讲这么多话，而且，他谈起碛口时的口气，很不同。

  她说：&1dquo;你是不是去过啊，说到那儿，挺有感情的。”

  丁碛没有说话，嘴角在昏暗的光里微牵，牵出一丝很淡的冷笑。

  他对那没感情。

  他是被人遗弃在那儿的，弃和碛同音，是他的名字，也是他的命。

  但这些，用不着跟一个逢场作戏的女人说。

  ***

  第二天晚上，龙宋又去了老市场。

  一来是因为易飒每次在城里待的时间都不长，至多三五天，过了这村得等上好久才有那店;二来他受&1dquo;三顾茅庐”影响，觉得心诚则灵，只要态度好，多沟通几次，说不定她就能回心转意。

  宗杭也跟去了，理由是在酒店里闷了这么多天了，想出去转转。

  自打昨晚宗杭突然缺心眼为易飒说话，阿帕就怀疑他动机不纯：果然，进了老市场，他压根没逛，一路跟着龙宋。

  然后龙宋走向突突酒吧，他则在斜对面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心不在焉啜着饮料，眼神时不时往固定的方向飘。

  阿帕有一说一：&1dquo;小少爷，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宗杭说：&1dquo;胡说八道，我会那么肤浅，就因为一个女的长得好看就看上她了?”

  不然呢?阿帕觉得这话让人费解：一般男的看上女的，不就因为她好看吗?

  宗杭给他解释：&1dquo;我们现在不是要争取她么，再说了，她长相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看看真人长什么样子。”

  他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段子，鲁迅先生批国人想象力太跃进，说&1dquo;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体”，原来不止国人，柬埔寨人的想象力也是这么的丰富和跳跃。

  看和看上，还是有着本质的不同的，宗杭觉得有必要给阿帕端正一下态度：&1dquo;感情，是很严肃的事情你懂吗?要慎重，你不能光看长相，她的性格、习惯、家庭背景、兴爱好，甚至吃东西的口味跟你合不合都是很关键的，就比如，我爱吃甜，她爱吃辣，以后家里这菜，怎么做?嗯?各方各面，要考虑得太多了。”

  阿帕如听天书，他印象里，这种话，好像是看泰国偶像剧，男主爱上灰姑娘时，男主爹妈的台词。

  宗必胜和童虹要是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分外欣慰：毕竟打宗杭不穿开裆裤开始，他们就一遍遍给他灌输这意识，没办法，有钱人家的娃高风险，外头骗财骗色的妖艳贱货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