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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嗓音微哑：&1dquo;我真的是云梁人？”

  宁辉轻轻地点了点头。

  &1dquo;我们分开了三年，再见面时他就把你抱到了我的跟前。阿娆，你的父亲不是不想要你，而是为了能让你活命不得不把你送出云梁。因云梁的巫祝卜算出，御出双姝，国宗覆灭。云梁臣民视你如灾异，想要将你活活烧死。”

  这一段话里含的意思太多，宁娆一时反应不过来，她从冗杂的信息中捕捉到了关键的一句话：&1dquo;御出双姝，御出？”

  宁辉闭了眼，喟叹道：&1dquo;你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云梁国主孟浮笙。”

  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砸在了面前，震得她耳边嗡鸣作响，她只觉脑中好像有无数丝线缠绕在了一起，扭股成结，杂乱难解。

  良久，她艰难地问：&1dquo;那孟淮竹就是&he11ip;&he11ip;就是那&1squo;御出双姝’中的另外一个？”

  &1dquo;是，她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雍渊自屏风后绕了出来。

  宁娆歪头看他，正是自幼不时来看她，或囫囵或零散地教她一些拳脚功夫的义父。

  雍渊走到宁娆的跟前，蓦得，跪在了她的面前，抱拳恭声道：&1dquo;淮雪公主。”

  宁娆像被这四个字戳到了，连连后退。

  她扶着壁柜一角，勉强撑住倾然欲倒的身体，艰难地回忆往事，却仍是无果，只有忍着痛意猜测：&1dquo;我在失去记忆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是因为知道了身份才去选太子妃，要嫁给陛下的，是不是？”

  雍渊一滞，起身，冲着宁娆点了点头。

  她颓然地垂下眉目，恸然摇头，勾起凄凉的唇线：&1dquo;所以，我就是处心积虑，就是骗了景桓，我不光是个骗子，还是他的仇人&he11ip;&he11ip;”她猛地想起什么，倏然抬头看雍渊：&1dquo;我要做什么？或者说你们要我做什么？”

  雍渊目光沉定地凝着她，一字一句道：&1dquo;嫁给大魏天子，成为皇后，生下太子，让大魏未来的皇帝身上流淌着云梁的血脉，然后&he11ip;&he11ip;”他开始欲言又止。

  &1dquo;然后什么？”宁娆颤音问。

  &1dquo;然后慢慢地毒死江璃，让太子登位，你来垂帘，学你的姑姑孟文滟，一点点掌控大魏朝局，以天下权柄来复我云梁昔日繁盛。”

  屋中骤然安静下来。

  三人沉默良久，宁娆抬头看他，眉宇间凝着刚烈决绝，冷声道：&1dquo;这不可能！我绝不会这样做！”

  雍渊的面容无甚波澜，甚至还清浅地笑了笑：&1dquo;是，你不肯。起先就是怕你不肯，所以瞒着你，只说让你嫁给皇帝，生个太子，就算你对得起云梁公主这个身份了。可当时机成熟了，对你全盘托出时，你激烈反对。”

  &1dquo;你宁可饮下六尾窟杀，宁可自己去死，也不肯杀皇帝。”雍渊凝着宁娆，喟然道：&1dquo;我早就劝过淮竹，这美人计用不得，搞不好会折了夫人又折兵，可她偏不听。她已经被仇恨、被权术迷晕了眼，连自己妹妹都能下狠心，当时她逼你喝下六尾窟杀，若不是楚王拼了命从她的手里把你抢出来，给你灌下可解六尾窟杀的惑心毒，或许你现在已经没有命站在这里了。”

  宁娆心中升起微妙的情绪：&1dquo;楚王？”

  雍渊点头：&1dquo;是，楚王，他总护着你。当初淮竹找到他，正是他的母妃刚死，他日子最艰难的时候。淮竹向他提出了这个计划，他起先是答应的。可后来他见到了你，跟你在一块处了几天，就说什么都不肯了。他不愿意让你嫁给他的哥哥，还把你骗出长安要带着你私奔，被淮竹追了回来好一顿打&he11ip;&he11ip;”

  他脸上蓦然浮起微濛的笑意，冲淡了他刚硬冷肃的铁面，仿佛当年那些少年们莽撞、笨拙的往事也并没有那么不堪，反倒是在清苦悲怆的行路中值得流连回味的美好。

  宁娆拧了眉，喃喃自语：&1dquo;江偃&he11ip;&he11ip;景怡&he11ip;&he11ip;”

  雍渊宁肃了面容，冲她道：&1dquo;阿娆，你要记住，若你在宫中遇到了难题，必要时可向楚王求助，他是值得信赖的人&he11ip;&he11ip;时局将乱，天下将乱，你不光要小心南派宗亲，还得小心云梁那边的人，小心淮竹，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要保护好自己。”

  宁娆看向自己的父亲，见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强摁下翻涌的愁绪，冲雍渊道：&1dquo;谢谢义父的提醒，放心，我会小心的。”

  雍渊身负要务而来，自然不能在宁府久留，况且这里还驻守着禁卫，不得不万分小心。宁辉亲自把他送出了宁府，回来又嘱咐了宁娆一通，把她送上了回宫的车辇。

  雨势滂沱，红墙朱瓦之外如蒙着连缀成片的珠帘，雨雾濛濛，那跃然浮立的云台琼如同缥缈在天边，像一幅暗淡的水墨画，透出虚幻之感。

  宁娆在伞下遥望，心想，不过出宫了几日，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再回来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竭力熨平心里的凹凸，强迫自己静下心。

  本来应该直接回昭阳殿，先更衣梳妆再去看江璃，可走到外宫门，她没忍住，让风杖仪队先行回去，自己只带了玄珠和墨珠拐去宣室殿。

  宣室殿沐在大雨之中，殿前的云阶被水冲刷的莹亮，云阶之上跪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