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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意。

  生而琅玡王长豫，如何不得意?

  一滴粘稠鲜红的血顺着下巴滴下，砸在了淡青色的宣纸上，而后是第二滴，第三滴&he11ip;&he11ip;王悦的眼前渐渐开始模糊。

  灵堂。

  黑魆魆的棺椁摆在正中央，描金的棺椁被人蛮横地掀开了棺盖。

  紫衣的贵妇人苍白着脸色摇摇欲坠地坐在棺椁边，眼睛红，她横眉扫了眼冷冷阶下跪着的一众缟素男女，眼神过处，众人纷纷敛声屏息，连大气不敢喘一口。

  曹淑慢慢起身，握住了棺中覆着白布的少年的手，一点点握紧了，她替他暖着手，眼神也渐渐温柔了起来，曹淑从怀中掏出系着红绳的长命锁，小心翼翼地缠着少年的手腕，她低着头淡漠开口，略带沙哑的声音在一片死寂的灵堂里响起来。

  &1dquo;死的人，是当朝丞相的嫡长子，堂堂武冈侯世子，大晋朝的中书侍郎。”曹淑回头看向站在堂中沉默不语的男人，一字一句缓缓道：&1dquo;王茂弘，你不止一个儿子，但是如今死的人，却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见男人默然不应，曹淑回身轻轻攥着少年冰凉的手，就像王悦小时候一样轻柔地摸着他的脸，她苍白着脸色，一双眼却是温柔，她低声道：&1dquo;我养了二十年的儿子，说没了就没了，凭什么?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他!”

  话音刚落，堂下所有跪着的仆人全都猛地扑通一声伏地，浑身颤抖得有如惊弓之鸟。那男人看着悲痛的结妻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疲倦地立在那儿，这些日子真的闹够了。

  许久之后，灵堂里又只剩下了曹淑和那躺在棺椁里的少年，她静静坐着，摸着少年手腕上精致的金丝长命锁没说话。不知坐了多久，她轻轻吸了下鼻子，抹了眼泪看向那少年，轻声笑道：&1dquo;冷吗?长豫啊，这儿实在凉得很，母亲再给你抱床被子过来，等着啊。”说着话，她起身拖着酸软的腿往外走。

  &1dquo;母亲。”

  曹淑刚走下台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这一句，整个人轰然一震，她浑身一抖，猛地回头看去。

  清冷幽静的灵堂，月下林木扶疏，一两只飞燕振翅掠过檐下，惊起青铜铃一道清越声响，空无一人。

  她怔了片刻，而后猛地冲了回去，烛光婆娑，她扶着棺椁强撑着直站着，颤着手摸着棺椁中没了气息的少年的脸庞，低声哄道：&1dquo;长豫，母亲在啊，母亲在这儿呢，母亲哪儿也不去坐在这儿陪着你啊。”

  一句安慰的话说到最后，沙哑哽咽到几乎没了声音，曹淑猛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抬手随意地揩了眼泪，温柔地低声缓缓笑道：&1dquo;长豫，别怕啊，母亲在这儿呢&he11ip;&he11ip;”

  房间里。

  王悦猛地睁开了眼，&1dquo;母亲!”昏黄的灯光直直照进了他睁大了的双眼，无数纷飞的光点涌入了他的视线，亮晃晃的一片，他大口地喘着气，&1dquo;母亲!”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脚一软，竟是重摔了回去，他低头看了眼，鼻血还在止不住地淌，顺着下巴滴滴砸在地上，膝盖边已经淌了一大摊鲜红了。

  王悦看着一地的血蒙，脑子里却还是刚才的画面，有些震惊，有些不可思议，他刚才&he11ip;&he11ip;刚才是看见了什么?

  &1dquo;母亲。”王悦撑着凳子一点点站起来，低头一看，现手里还捏着那支毛，端已经吸饱了血。他颤着手撑着墙，想稳住自己的身形，忽然听见咿呀一声推门声。

  王乐画了好几个小时的画，困得直打哈欠，随意地看了眼墙上的钟，她忽然诧异地现这都快零点了。她回头看向王悦的房间，心中咯噔一声，心道不是吧?王悦还在写字?她放了画往那还亮着灯光的房间走，还没走到，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像是有人狠狠摔跪在地上的声音。

  就在同一时刻，王乐伸手推开了门，入眼的血腥一幕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开口就喊了声，&1dquo;王悦!”

  王悦倚着承重墙，一只手擦着脸上的血，另一只手颤抖着捏着，白色的衣襟已经血染透了，一大片刺眼的血红色，这一幕就已经够吓人了，更别说地上还有一大摊血。

  王乐刷一下惊得回魂了，她立刻飞奔出去拿了纸巾回来，冲回来抬手就替王悦堵住了鼻子，&1dquo;王悦!你、你别怕，我给你叫救护车!对，救护车!”她颤着手就去掏兜，掏了半天忽然想起手机落在了客厅，她转身就想跑去客厅拿手机，忽然胳膊被人拽住了。

  王悦眼前又开始黑，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他一手拽着王乐，另一手沉稳地擦着脸上的血，低咳了声缓缓道：&1dquo;王乐，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1dquo;说个屁啊!操!”王乐猛地拔高了声音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王乐甩了王悦的手就跑去客厅找手机，慌乱地找到后，颤着手疯狂地按键，半天才现手机没电了，&1dquo;操!”她转身就跑回房间，&1dquo;王悦你手机呢?王悦!手机呢!?”

  王悦看着脸色苍白浑身抖到处翻找手机的王乐，怕自己这一脸血吓着她，强打起精神从一旁抓过一把纸巾按住了血，随便地抹了两把，低声道：&1dquo;王乐，过来。”

  王乐正在找手机，闻声一回头却忽然现王悦脸色难看得跟个死人似的，眼见着他似乎要倒下来，她猛地冲上去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声音开始抖，&1dquo;王悦!王悦你别吓我啊，撑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