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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程迟疑了一会。

  “没事，就这几个球拍和两个篮球，我又不是拿不动，一会我好了就去找你。”林遇催促着安程离开，然后一个人把装着乒乓球拍及乒乓球的篮筐抱了起来，接着又拎起装着篮球的网兜。

  “好吧。”安程只得同意了。

  “那我先走了，你快去吧。一会我们去吃饭，饿了。”林遇抱着筐转身离开，等走到拐角才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看了安程一眼，见对方依旧站在原地，等他彻底消失在拐角时才动身离开，往反方向走去。

  果然如此，林遇想。

  安程每次都等他离开了才肯走，电话也一定要让他先挂，意识到对话框里最后一句话是他的，也总会补上一两个无关紧要的语气词。

  偶尔他也会较起劲来，势必要成为被挂电话的那个人，这时候往往会导致电话到了早上睡醒还没有挂掉，两人一脸迷茫地互相道了早安，然后又无奈地笑了起来，最后还是由林遇挂掉的。

  到了器材室，林遇把筐里的球拍放到指定的地方。刚要回头去拿球放好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遇学长，你也在啊。”

  周琪抱着一筐跳绳走了进来。

  林遇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他们两人来得比较晚，其他班大多已经把器材放好、登记了。除了放东西时偶然出的声响，整间器材室静悄悄的。

  林遇把乒乓球放好的一瞬间，忽地听见周琪低声开口对他说道：“对不起……”

  在静寂的室内，哪怕对方的声音很轻，林遇也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他还觉了周琪声音里带着的那种淡淡哭腔。

  林遇一愣，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看了周琪一眼。

  这会对方的眼眶已经泛红，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被林遇现后，又立马把脸转向另一边，好像哭了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我没想过自己会给学长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以为认真喜欢一个人，就该努力去争取的。我真的很喜欢你，有时候我也觉得这种喜欢有些莫名其妙，可我就是喜欢你，甚至觉得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你了。”周琪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哭腔更甚，“我不知道自己是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能让学长这么讨厌我。”

  “你……你先别哭了。”林遇有些头疼地看着泪流不止的周琪，无措地摸了摸口袋。

  那儿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他一个大男人，从来没有随身携带纸巾的习惯。于是他又四处望了望，拿起一旁器材登记本，迟疑了一会，还是放了回去。

  这纸太硬了，看起来不像是可以擦眼泪的东西。

  他见不得人哭，特别是女孩子。

  完全没撤。

  “我没讨厌你，真的。”

  岂料他话刚说完，周琪“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无比凄惨，“你骗人！周六我和你打招呼，你都不想理我呜！！”

  “好吧……或许是有一点？”林遇试探着说道。

  周琪：“…………”

  林遇抬起手比划了一下，用着他觉得已经很委婉的语气说道：“就是觉得你有那么一点烦人，如果你每天少在我眼前晃晃，少给我买饮料零食，可能就会好。”

  周琪：“…………”

  周琪哭得更惨了，“你！你太气人了！”

  “别哭了别哭了。”林遇头都大了，很想一走了之，又觉得那样有点太过分，但要他上手替周琪擦眼泪是不可能的，只好隔着一段距离劝道，“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劝周琪别跳楼，林遇自我疑惑了一下，然后又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了身后。

  过了一会，周琪的心情好像终于平复了一些，改而小声抽泣道：“学校一共就那么点大的地方，遇到我不是很正常的吗？至于饮料零食，我明明一个星期才给你送一两次！你还都没吃。”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林遇忍不住嘶了一声，思绪被带偏，也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周琪，以至于对方一出现，他就觉得头大。

  “你不接受我没关系，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周琪抬手擦了擦脸颊的眼泪，余光看了一眼林遇的身后，又很快地收回了视线，“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或者说我有什么你觉得不对的地方，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会改的。”

  林遇想了想，“你别喜欢我了吧。”

  “……这个改不了。”

  “我认真的。”林遇敛了神色，这话他已经向周琪提过了好几次，直至现在他心里的想法仍旧没有改变，现在不会变，以后也都不会变，“我不会喜欢你的，永远都不会。你说我讨厌你，与其说是‘讨厌’，我觉得更多地像是‘抗拒’。我不喜欢你，所以不想给你任何希望，不想让你在偶尔想起我的某个举动时，在心里猜测——他是不是有点喜欢上我了？”

  “没有的，这么多个月以来，我没有对你有过任何心动的感觉，一分一秒都没有。所以你别白废力气了，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青春又不只是有谈恋爱而已。”

  周琪攥紧了拳头，抬头看着林遇的眼睛，目光坚定，“那如果学长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做？你能轻易就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