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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六爷怒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插什么嘴。”然后继续哄骗边远航,示意他去后堂小坐,不必跟一个下人计较。
边远航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隔了会,借口上厕所,跑到外面跟李湛搭话:“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话吗?”
李湛笑道:“还能有谁。”
“你什么意思?”
正好那辆装满了古董的卡车,停在沁宝斋门外,他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件乾隆时期的檀木长桌,扔到地上,摔断了桌子腿,他毫不在意,看见边远航皱起了眉头,笑道:“心疼啦,不用心疼,这不是小紫叶檀,是用次一级的黑檀做的,不信找一把菜刀剖开看看纹路,黑檀和小紫叶檀不同,有玻璃光泽,纹理黑白交错,泡到酒精里会出现一缕缕的黑色素。”
“这不是小紫叶檀?”边远航一脸震惊。
“当然不是了,不但材料不对,来历也不对,乾隆时期的御用檀木长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特征,桌脚下面一般有四个阴刻的字,分别是中正仁和,四个字刻在四个桌脚下面,目前已经证实的御用檀木长桌都有,这个有吗,你自己看看。”
边远航把自己买的桌子翻过来,果然没有阴刻。
“可这是六爷亲自看过的,卖主还是六爷的朋友……”
面对边远航的迷惑,李湛笑而不语。
一个无法证明,那就再换一个,他从卡车上又拿一件古董,巧了,跟他打碎的宋朝钧窑紫釉一模一样,他扔到地上,紫釉大肚瓶摔的粉碎,边远航伸手接了个空,怒道:“你怎么给我摔了,这可是我花费3o万元淘来的珍贵瓷器。”
“哎呦,真不好意思,又让你心疼啦,别心疼,给我3o块钱,一周时间就能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说不定还能再找你几块钱。”
“这……这也是假的?”
李湛站在卡车上叹气:“也不能说假,古董这一行里从来没有假货,要么做旧,要么翻新,你这个就是用挖出来的钧窑碎片重新黏合而成的残次品,手艺真不错,这位翻新的师傅绝对是个行家,做的天衣无缝,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古董翻新,秦六爷肯定给了他不少钱。”
边远航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不信啊,看这里。”
李湛捡起一块紫釉碎片,往地上刮了刮,让他用放大镜观察上面的纹路,果然有一条自上而下的裂缝,质量是真的好,刚才摔到地上都没有摔碎,放到煤球炉子里烧了几分钟,原来的底色显现出来了,在残留的花纹上重新上色又做旧的。
除此之外,卡车上还有清代的画珐琅花果纹荷包,明代的双耳捧寿熏炉,唐代的定窑白釉葵口碗,元代的龙泉窑青釉刻花尊……
哇塞,这一车宝贝的名字喊出来,故宫博物馆的馆长都眼红,可惜实物跟名字对不上号,十有八九都是冒牌货。
….
仅有的几件真品还是金银饰,不敢作假,担心被看出来,毕竟现在金银还是硬通货,鉴定方法大家都知道,只有朝代对不上,也是做旧的。
他们简直把边远航当成了大傻子。
话说回来,这买卖真是无本万利,边远航来一回,够他们吃三年,不然这沁宝斋也开不起来啊,全都是边远航拜师学艺贡献给他们的,学完了买一堆破烂,摆在家里骗骗外行,哄自个儿开心,古玩街的贩子赚钱了,也开心,大家都开心,皆大欢喜,绝了啊。
李湛说完忍不住放声大笑,这实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然而知道了真相的边远航笑不出来,沉着脸站了好一会,直到秦六爷出来找他,他指着地上摔碎的那些东西,质问道:“六爷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些古董的来历。”
“怎么了边大少,为何把好好的物件摔碎了?”秦六爷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让你说一下这些古董之所以是古董的原因!”
“好好好,边大少别火。”
秦六爷也算是博古通今的好手,每一件东西到他手里,都能讲的头头是道,从色泽到质地到来历都讲的明明白白,关键的鉴定手法,没有告诉边远航,全都告诉他了,还怎么从他手里骗钱,秦六爷绝不会说,实在蒙混不过去了,才透露一二。
他没有说的,李湛全都告诉边远航了。
边远航复述了一遍李湛的话,问他怎么解释,他不可置信的反问:“这是那小子告诉你的?”
“不信你可以问他。”
秦六爷回头打量着李湛,仿佛头一次认识他,之前一直拿他当肥羊,现在看来,他不是什么肥羊,古玩行当的猫腻知道的这么清楚,他是扮猪吃虎啊。
秦六爷稳住边远航,把李湛拉到一旁的角落里,塞给他一个小包袱:“饷银五钱还给你,紫釉大肚瓶也不用你赔了,哪来的回哪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这时候妥协了?
早干嘛去了?
李湛把东西原样塞回去:“别呀六爷,我打碎了你的东西,打工还你不是应该的吗,怎么把我撵走了,我哪里做的不对,你说,我改还不行吗?”
秦六爷指着他:“别跟我装蒜……”
“我就装蒜了,你能拿我怎么滴?”
这话激怒了秦六爷,似乎想火,但是金主就在后面看着呢,穿帮了对他没好处,压低声音恳求道:“小祖宗我怕了你了,饷银五钱我高价收,行不行,一万,不,一万五,我给你一万五,你立刻给我走人,别在这里蛊惑边大少。”
“到底是谁在蛊惑边远航,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没有同意秦六爷的提议,这种江湖骗子,死一个少一个,没有他们古玩市场还清净一点,拉帮结派,把古玩市场搞的乌烟瘴气,恶心透了。
李湛看不过眼,今天非要收拾他不可。
指着满车的古董跟边远航说:“六爷说是真的,我说是假的,到底是真是假,内行人看一眼就知道了,文化馆的李馆长参与过十三陵的掘,是个考古专家,走,让他掌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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