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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雪音微点头：&1dquo;看起来很好。你操作得当。”虽在答话，眼睛却只盯着匣中看，似乎在确认是否完全稳妥。

  顾星朗也被匣中物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朵洁白到无法形容的昙花，形状不完全规则的一片片花瓣舒展如莲，却比莲更烂漫遗世。二十余片花瓣错落围绕着正中浅黄色的花蕊，却不显得繁复，反而因为花瓣间若有似无的距离，充满空间疏落感。花蕊周围柔柔抽着一些白色花丝，最长的花柱头盈盈而出，纤细流畅的线条是水墨画的触。

  &1dquo;这是，刚摘下来的昙花?在白日?”

  昙花一现于月夜，看鲜程度，如果是刚摘的，自然不可思议。然后他隐约想起适才在殿中听到的对话，更加疑惑。

  &1dquo;回君上，这朵是一个月前摘的。啊，就是君上来折雪殿那日。当天夜里丑时以后，就开了这一朵，我们陪夫人一起等到的。大家感叹昙花极美，却只能维持瞬息，夫人就说，或许可以试试，将它保存下来。”

  第九十一章已蠲浓艳消尘劫

  回话的是棠梨。只听碧桃接口道：

  &1dquo;夫人平日就会制干花，我们以为保存也是这个意思。不成想用的是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技法，加了好些我们不认识的药剂，连续换了一个月的冰块，日日看护打理，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原来——”

  她看向另一名小婢，眼中欣喜异常：&1dquo;保存下来的竟是鲜花状态。甚至比盛开之时还要莹白剔透。”

  的确惊艳。顾星朗对花植的兴仅限于欣赏，但这确实是迄今为止他看过最美的一朵。

  另一名不知名字的小婢点头道：&1dquo;是呢。当时夫人还说，挽澜殿里没有昙花，若真能保存下来，要送去给君上看。”

  阮雪音顿时头大，心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强定了心神仔细一回忆，好像还真的说过。那天他们在寝殿聊了四姝斩，共进了晚膳，傍晚散了步，夜里收到来自广储第四司的八个大箱，最后还听说顾星朗没有留宿采露殿。

  是啊，可能彼时不只他疯了，她也疯了，所以才会生平头一次不为观星而熬夜，终于待得昙花开了，第一反应竟是保存下来给他看。

  顾星朗听到这句话，目光已经打过来。阮雪音不敢接，只淡声道：&1dquo;天长节那日，臣妾偷懒借了天时之便，并未真的为君上准备贺礼。昙花难见更难得，这永生之花，便送给君上，以弥补先前疏漏。”

  这话接得合情合理，完全可以掩盖其他意思。顾星朗难辩此刻心情，只好不痛不痒道：&1dquo;很特别。朕收下了。不过这么费力的事情，以后少做，白白花精力。”

  阮雪音想起适才碧桃一通渲染，面上有些挂不住：&1dquo;也，不是太费力，没有那么复杂。只是第一次尝试，拿不准结果，格外用心留心罢了。”

  顾星朗似笑非笑看着她：&1dquo;哦?所以是怎么做的?”

  &1dquo;这个要说起来就太长了，工序太多，又有很多需注意的细节，哪个环节稍有不慎，便成不了。君上估计听几句就要头疼，还是不要知道了。”

  场间众人绷不住笑，碧桃更是没忍住出&1dquo;嗤”的一声，便是云玺和涤砚也是又无语又好笑。

  她前面才说了不费力也不复杂，被顾星朗一诈，瞬间掉坑里一股脑儿讲了实话。云玺暗叹她这样的好脑子好反应，怕也只有在他面前会失灵。

  阮雪音自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暗骂对方狡诈，一张小脸红到耳朵根。

  顾星朗几乎不受控制心里泛起甜酥感，绵绵软软，整个人都快陷下去。

  他强迫自己清醒些，开口问道：

  &1dquo;那些昙花在哪儿?”

  碧桃看一眼棠梨，棠梨点头，于是答道：&1dquo;回君上，都在东侧墙边，那些金花茶后面。”

  顾星朗看一眼阮雪音：&1dquo;你陪朕过去瞧瞧。其他人不必跟来了。”

  阮雪音拿不准他要做什么，犹豫道：&1dquo;这会儿尚在白日，也是没有花的。君上去看什么?”

  &1dquo;看枝叶，不可以吗?”

  阮雪音语塞，自然不能违君命，尤其还这么些人看着。正好她也有些受不住来自那些丫头们的夺命凝视，于是抬步跟着顾星朗往庭东而去。

  黄昏将至，日色变得柔和。那些没有白色花朵点缀的灌木，观赏性确实差强人意，偶见一两朵淡绯色的花苞，形质硬挺，顶端尖锐，连着深绯色的花茎，完全没有盛开时的疏朗优美。

  聒噪远去，人心也能重静下来。早先正殿中的气氛变得不那么遥远，哪怕被适才庭中对话搅扰了方向——

  事以至此，自然不能回头。整整二十四天的纠结思量，其实双方都已经定下了处理方案。

  那便手起刀落，别再留退路。

  &1dquo;君上可知，昙花为何只在夜里开放，且只开一瞬?”

  &1dquo;你知道的，我不了解花植习性。”

  不知何故，&1dquo;你知道的”这四个字听得阮雪音心下一恸。

  &1dquo;今日不与君上讨论植物习性。君上读书破万卷，自然也喜欢听故事，我给君上讲一个关于昙花最有名的故事吧。君上可愿一听?”

  顾星朗转头看向她，用眼神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