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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你要我死，我就杀你。”云焕一手拔掉了刺入腹中的匕，扶着墙，另一手握剑，挣扎着站起来，嘴角噙着狠厉的冷笑。看着半空中因为痛苦而抽搐的同僚，他慢慢揭开被匕刺破的战甲——贴着身，有一层银白色细软的织物。虽然外面战甲被刺了个大洞，可这层薄而软的衣服，却只被割破了一线。

  鲛绡战衣!

  那个瞬间，南昭嘴里想惊呼那几个字，却已经说不出话。那是鲛人所织的绡混和着密银丝编织而成——他居然忘了征天军团高层的将军应该都配有这种贴身软甲!

  &1dquo;是。这就是在讲武堂里教官说过的&1squo;鲛绡战衣’，”云焕冷冷低声，&1dquo;你有生之年可算是见到了?——没有它，我就死在你手里了。”

  语声中，少将忽然转过手腕，连续几剑。

  光剑从南昭身体里斜穿而出，劈开整个身体。惨呼声中，高大的身体从半空掉落地面，血如同瀑布从开裂的躯体涌出，而残肢尚自挣扎不休。

  &1dquo;你，还有什么话说?”云焕的眼睛却是冷定如铁，上去一脚踩住了南昭的肩膀，将光剑对准了同僚的顶心。这是他的杀人习惯——必须要砍下对方的头颅，来确定对手的死亡。

  南昭粗糙的脸因为苦痛而扭曲，嘴唇翕动着，含糊说了几个字。

  放过我妻儿——那样含糊的语句，云焕却听出来了。冷笑不自禁地从嘴角沁出，蠢材啊&he11ip;&he11ip;这个世上，每次斗争的失败，都不可能不株连旁人。少将握剑恶笑起来，脚下忽然用力、喀喇一声踩碎了同僚的肩骨：&1dquo;好，一场同窗，回头我一定将嫂子她们送来和你团聚!”

  剑光如冷电划破暗夜，嗤啦一声，是血喷薄而出的响。

  被斩下的头颅飞了出去，咕咚一声落在黑暗的某一处。

  一切都寂静下去了，云焕拄着剑站在黑暗的古墓里，感觉脚下尸体涌出的血慢慢浸没他的脚背，嘴角的笑意却慢慢消失了。

  三妹被黜，姐姐至今生死不明，自己又丢失了如意珠——云家，真的要倒了么?

  其实也无所谓&he11ip;&he11ip;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云焰做回普通人更好，至于家族那些其余的亲戚，本来就是依附着他们三姐弟而白白获取荣华富贵罢了。但无论如何，姐姐不可以有事&he11ip;&he11ip;师傅已经死了，姐姐不可以再有事!无论如何他都要返回伽蓝城去，扭转目前的局面。

  然而方要举步，陡然感觉麻木已经从腰间蔓延到了膝盖，双腿竟似石化般沉重。

  木提香的毒?云焕霍然一惊，摸到了腰间那一道伤——割破鲛绡战衣后、南昭那一刀在他肌肤上拖出了一道浅浅的伤。浅得甚至没有渗出血。然而他知道、已经有无数的毒素渗入了割破的肌体里。在麻木感没有进一步蔓延前，他的手迅地封住了腰间的血脉和穴道，翻动着自己的衣襟寻找药物——然而他立刻想起来：所有的药物，都在湘身上。

  征天军团里，鲛人傀儡负责着操控机械和看护主人的任务。

  微亮的天光从高窗里透入，云焕压着体内的不适，拖着脚步走近地上南昭的尸体，弯下腰去翻检死人身上的物件。同僚渐渐冰冷的血染满了他的手，少将的眼睛却是冷灰色的，不放过丝毫可能。然而，除了翻出的一些杂物，没有找到解药。

  麻木蔓延得很快，云焕现自己连拖动双脚都已不可能。他急急封了穴道，然而手指接触到的地方、最后第二根肋骨处，都已经麻木得如击败革!

  云焕想召唤墓外的属下过来，然而呼吸都慢慢变得轻而浅，根本无法吐气声。腰部以下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他用双臂支持着身体的重量，竭力往石墓门口爬去——黑暗中，神志陡然一阵恍惚：多少年了?多少年前、自己也曾这样竭尽全力挣扎在生死边界?濒临绝境，却没有任何救援，黑暗仿佛可以把人连着身心吞噬。

  可这一次，唯一会来带他出死境的人，是再也不会来了&he11ip;&he11ip;

  一念及此、支撑着他爬向墓门的那股烈气陡然消散。体力枯竭的度远远出想象，只不过稍微用力，那阵麻木居然迅扩散开来、逼近心脏!他不敢再度用力，颓然松开了手，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壁坐下。

  &1dquo;南昭，你真他妈的混蛋!”渐渐亮起来的古墓内，云焕忽然烦躁起来，眼里出了恶光，喃喃咒骂着，用力将光剑对着无头尸体扔过去——嚓的一声，雪亮的光剑刺穿了血污狼藉的尸体，钉在地上。杂物中一张薄薄的纸片飞了起来，落在云焕眼前。

  借着高窗透入的黎明天光，垂死的军人用染满血的手捉住了那张纸。

  两位白萧萧的老人，一个雍容华丽的妇女，三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以及后排居中的戎装佩剑骠悍军人。

  ——这一幅微型小像栩栩如生，应该是帝都有名画匠的手。妇人脸上的红晕、孩子眼里顽皮的光彩，以及戎装男子镇野军团的服饰都画的细致入微。右下方有细细一行字：&1dquo;沧流历八十七年六月初一，与琴携子驰、弥、恒，侍父母于帝都造像。愿合家幸福，早日团聚。”

  云焕定定看着这张染血的小像，捏着纸片的手挪开了一点——刚才他拿的时候按住了南昭的头，此刻移开、纸上便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血手印。

  &1dquo;合家幸福，早日团聚&he11ip;&he11ip;”喃喃重复着最后几个字，云焕唇角露出一丝奇异的笑，看向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原本眼里凶狠暴戾的气息忽然消散。只觉指尖也开始麻木，手不自禁地一松，他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尖利的刺痛将他刺醒。

  眼睛沉重得无法睁开，然而耳朵边上有什么急切的咻咻嗅着，细小的牙齿噬咬着他肩膀上各处穴道，似在努力将他唤醒。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毛茸茸的小脑袋和漆黑的兽类眼睛。

  蓝狐伏在他肩头，抬起染满血的嘴巴，凑过来嗅了嗅他，出欢喜的呜呜声。

  &1dquo;小&he11ip;&he11ip;蓝啊。”没有料到这只师傅养大的沙狐此刻再度返回，云焕眼睛里不知是欢喜还是苦笑，费力吐出两个字，却现胸口都已经僵化，呼吸变得非常困难。小蓝漆黑的眸子里蓦然滑落晶莹的泪水，凑过头蹭着他冰冷双颊，出急切的哀叫——小蓝应该是回来看望师傅，却现了古墓奄奄一息的自己，拼命将他叫醒。

  小蓝的头在眼前晃动，云焕恍惚中现狐狸毛梢已经隐隐苍白——陪伴了师傅十几年，小蓝也已经老了&he11ip;&he11ip;拖儿带女的，也不能经常陪在师傅身边。合家幸福&he11ip;&he11ip;呵呵。

  云焕从胸臆中吐出一口气，唇角泛起嘲讽的笑意：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死在了这里——死在被政敌操纵的昔日好友刀下!甚至连回到内室水池旁、再看师傅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有一只苍老的蓝狐看着他死去。

  &1dquo;呜，呜&he11ip;&he11ip;”在神志再度涣散的刹那，小蓝更加急切地咬着他的肩膀。

  &1dquo;想&he11ip;&he11ip;说什么?”云焕苦笑着看着这只急切的小兽，然而无论它如何焦急，都无法说出一句话吧?这只陪伴了师傅多年的蓝狐，究竟想对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