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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今天是什么（第1页）

叶雯华是在元宵节前夕醒来的。

藤今今第一次这样直观地感受到书中所描写的植物人能够苏醒的奇迹，游走在生命边缘的意识被找回时，人才终于有了自己的故事。

叶雯华在昏迷期间一直被照料得很好，苏醒以后的这段时间里身体也恢复得很顺利。

经过大半个月的调养，她已经可以开口说话，由起初只能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到逐渐能够断断续续地和人交流，只是因为时常会觉得疲惫所以总是很少说长句子。

叶雯华能够说话以后说出的第一个流畅又完整的句子就是，“你怎么这么老了？”

她蹙起眉捧着池启岩的脸左看右看，又去扒拉他头顶的几根白头，终于问出了闷在心里很久的困惑，“我到底睡了多久，有十多年吗？”

尽管已经醒来，但叶雯华的记忆出现了很大的缺损，医生说需要慢慢恢复，有可能会逐渐全都想起来，也有可能再也想不起来。

因此，即便已经知道自己是因为车祸意外成为植物人的，但脑中缺失了太多东西导致她直到现在也没弄清自己是昏迷了多久。

这些人说话不说重点，最初的时候每天就抱着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后来时常也讲起一些她昏迷期间生的事情，但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并没连成一条完整的时间线。

叶雯华始终忐忑着，她怕自己一觉醒来变成个老太婆，那真难说清这样的苏醒究竟是不是该高兴，感觉像是有半辈子都被人平白偷走了一样。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睡了很久很久，久到数不清在黑暗中流失了多少年，但又似乎仅仅是短短睡了一觉，只是因为没有梦这黑暗才显得格外长。

苏醒后的大半个月里叶雯华都没有照过镜子，想也知道躺在床上不知道多长时间脸色会有多差，她光是看着自己瘦弱的胳膊腿就总有些恹恹的。

病了一场，似乎人也变得脆弱娇气了。

池茹奚坐在床边，顺着她的动作视线也落到池启岩脸上，眼眶又有些泛起热意，“没有，两年多了。”

叶雯华有些惊讶地看过来，柔和的调子都比平时高了几分，“才两年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姐！”

两年确实不短，但是有心里那个十多年的猜测作对比，这样的答案就显得有些不足为奇了。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叶雯华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看着被自己气得眼眶都有些红起来的人，抬手安抚地拍拍她，说的却是，“要叫嫂子。”

她也没把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太放在心上，往常也是这样，池茹奚一旦和池启岩闹了什么别扭就总是要管她叫姐，多大了也是这样幼稚。

一个称呼而已，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但莫名就是让人觉得好像有什么紧密的联系被人切断了，心里怪慌张的。

听到池茹奚老实地应了声，她又有些忧愁地把目光挪回池启岩脸上，“两年怎么老成这样呢？”

她不死心地捧着那张脸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一番心里才逐渐缓了口气。

还好，其实老得不算太厉害，只是精神不好看起来沧桑得很。

右手又被人紧紧攥到掌心，叶雯华轻轻动了动那只手，轻叹一口气，“我不是醒了吗？别难过了，我都能说话了。”

她看着池启岩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绪。

从醒来以后她的脑子一直很乱，心情也没有仔细整理，更加不敢去深想自己昏迷期间他们几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直到现在为止池启岩也没有和她说过，在这两年里他找了多少医生跑了多少地方，又有多少个夜晚辗转难眠，有多少次在希望和绝望中找不到方向。

她不敢去想，也不愿意池启岩再去回忆，便又努力用上些力气收回了自己被攥住的右手。

直到面前的人抬起头，她慢慢坐直了身子才重新把手搭上池启岩的肩膀柔声说：“我想去晒太阳。”

叶雯华恢复得很好，每天精神头好的时候越来越多，慢慢的已经能够做很多动作，只是依旧站不起来，但也能坐着轮椅每天出去晒晒太阳。

藤今今来的时候看到房间没有人就径自去了花园。

自从叶雯华醒过来以后，他时不常地就会拉着池霁淮回来吃一顿晚饭。

“今今来啦。”

叶雯华一见到藤今今眼睛就放光，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柔和几分。

已经这么久了，她还是十分惊异于自己的儿子居然也会找对象这件事情。

这件事带给她的冲击不亚于被告知自己当了两年植物人。

“今天是什么？”她有些期待地看过去，脸上的笑容在对上那双弯弯的眼睛时又大几分。

藤今今把藏在身后的那一束花拿出来，眼角眉梢的笑意衬得人比花更加耀眼，“是郁金香。”

叶雯华抱着那一束花，看着阳光落在花瓣上的形状，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钻入鼻腔时，那漫长的沉睡所度过的黑暗似乎都被悄然抹去些许。

她把怀里的花递给身后寸步不离的池启岩，轻声嘱咐，“插在我床头的那个花瓶。”

花被接了过去，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叶雯华只得再次补充，“现在去，我想今今陪我逛一会。”

话到尾音的时候她扭回头来视线落在面前的人身上，“可以吗？”

话音接着话音，池霁淮在身边的人开口回答之前就凑近了轻声问：“可以吗？”

是同样的三个字，但藤今今知道池霁淮的这个问句代表着，如果他真的因为什么原因对这个问题有所迟疑，那他们俩约莫在下一秒就会有突的急事需要离开。

叶雯华看着自己儿子的举动也没什么反应，依旧笑眯眯的，甚至笑得更开心了。

藤今今用指尖轻轻拉了拉池霁淮垂在身侧的手，立马小幅度地点了下头，他唇边还挂着笑，转过脸来朝着叶雯华的方向应了声就凑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