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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顺流而走欲擒曹操（第4页）

被压制许久的汉水终于显露了它的威力，愤怒的汉水展现了自然的恐怖，腾跃着拍碎了刚刚还在轰击樊城城墙的霹雳车，漫过了那看似坚固的营寨，轰鸣着将其压到。

有的曹军登上了小船，勉强逃过了一劫，但也只能如同无根浮萍一样畏惧地随水漂流，难以把控方向。有的曹军躲在高地上聚拢在一起，闭上双目，虔诚而又充满恐慌地向神灵祈祷着，希冀着自己能够在这场水灾中活下来，哪怕沦为俘虏也好。

而曹操就那么瘫坐在一片高地上，无奈痛苦地闭着双眼。

老天啊，为何要在孤即将一统天下的时候，让孤遭到这种打击呢？

十五万人，十五万人啊！！！

他只感觉自己的头痛病又犯了起来，剧烈的头痛如无数的虫子一般撕咬着他的脑袋，又像是大量的液体被灌进了他的脑袋之中，而后不断地膨胀膨胀再膨胀，几乎要让他的脑袋炸开！

“啊！”曹操挣脱了许褚的搀扶，红着双目，两只眼角几乎快要裂开，嘶吼着跪在地上，痛苦地砸着自己的脑袋，想要抑制住那该死的痛苦。

“明公！丞相！”许褚和史涣惊慌地抓住了暴躁的曹操，拼了命地将其按住，不想让他再残害自己的身体。

可他们没注意到的是，一大批水军正扬帆北来。

文聘立于楼船之上，手按环刀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为数不多的飘荡在水面上的魏军的走舸，关羽借汉水之势淹没曹操七军，这收尾的工作和功劳，自然是他文聘来接手的了。

“快，快快！”文聘大声呼喊着，命令手下加前进，而楼船之后则是跟着十数艘蒙冲及十几艘斗舰，平稳如飞地行驶在汹涌的水面上。

“快滑！快滑！”站在其中一艘走舸之上的张郃大惊失色，他因肩胛受重伤，所以自那日之后一直留在大营后养伤，本来他还颇为惶恐，毕竟是他亲自向曹操献策，驱使近万骑兵去冲击关羽立在汉水河畔的营寨的。

结果万余精骑几乎损失殆尽，曹操的元从之将乐进还作为先锋战死沙场。这也使得张郃每天晚上都在恐慌和害怕中度过，生怕曹操哪天命人把他绑起来，押到牙门之外斩示众，以赎其战败之罪。

但是曹操没有这么做，反而在数天后亲自来到了他养伤的营帐中，和颜悦色地询问他伤势如何，亲自为他涂药抹药，更换绷带，这也让张郃极为感动。

而就在今天，张郃眼见着大水淹没了正在攻城的大批曹军后，二话没说便以将军的身份下达命令，让看守后方营寨的军士把他们那为数不多的走舸给推了出来，以登船避难和接应前线的将领们。

只不过大多走舸疾驰而出后，到了张郃这里，却正撞上了入场的文聘等人。

嗯，张郃觉得自己这次恐怕真要完蛋了。

咬咬牙，张郃放弃了将军的矜持，果断加入到了划水大业之中，可一群中原人甚至北地人哪里明白怎么划船划的快。

紧接着便是几辆荆州军的走舸飞奔而来，将张郃所在的船只团团围住，数根飞爪直接被扔过去钩住了张郃的走舸，然后在张郃的绝望的眼神和弓弩上弦的声音中，曹军走舸上的士兵纷纷扔下武器，跪地请降，连带着张郃也被俘虏。

有此倒霉遭遇的并不只有他一人，在水中的护军赵俨被走舸救下后，还未来得及高兴，所乘坐的走舸便被一艘蒙冲冲撞的断成了两截，再度落入水中，再次被捞上来清醒过来时，已是在文聘所乘坐的楼船之上了。

徐晃则干脆是因为临阵督战过于靠前，曹军走舸无法深入救援，从而被樊城守军借助城内的小船擒下。

至于李典和曹仁曹洪则成功地登上了走舸，在其余的走舸掩护之下，飞快地驶向曹操所在的高地。

至于于禁和朱灵则是见势不妙，亦聚拢了一批人躲在了地势较高处，负隅顽抗。

文聘的楼船很快靠近了于禁朱灵所处的高地，见到有两艘走舸飞也一般冲向曹操所在，眉头一皱，手指一点，“子龙，子震（王威），汝二人驶斗舰前往追赶那两艘走舸，不可有失，行！”

“诺！”

二人分别跳上一艘斗舰，迅地前往追赶。

而文聘则是居高临下地站在爵室之内，看着高地上萎靡不振、难掩惶恐之色的曹军士兵，不由得摇头嗤笑了一声。

不通水战的北人还妄想南来征服他们这些荆楚子弟，谁给的他们自信呢？

为了避免一些麻烦，文聘没有选择自己下去劝降，“传下话去，为的魏将若是愿缴械投降，则尚可保全士卒和自家性命，如若不降的话…”

文聘顿了一下，哐当一声环刀出鞘，杀气腾腾地看着于禁等人，“那就尽数枭，祭我新野百姓冤魂！”

他文聘可也是荆州子弟！既然敢杀我荆襄子弟，那就做好被祭奠的准备！

消息传到了于禁和朱灵及众曹军的耳中，登时高地上一阵大乱。

面对的死亡的威胁，没有一个人可以淡定从容，不管是经历多少场大战的曹军戎卒还是身为宿将的于禁和朱灵。

当时他们屠杀新野百姓时，是否也会想过自己也有一日被当做猪狗一样任人宰杀呢？

“哐啷！”一个曹军戎卒扑通跪在了地上，向着楼船的方向拼命叩，大声哭喊着：“我愿降，我…！”

话音未落，人头被喷溅的鲜血冲飞，于禁的脸上沾满了血腥，他愤怒地看向周围的士卒，冷声道：“若再有敢言投降者，军法论处！”

曹军士兵先是被震慑住了，可随后暴虐的情绪在他们胸中生长起来。

凭什么你自己想要一个忠臣的名声还要拽上我们？凭什么你不想活我们就得一起死？

一群曹军戎卒对视了一眼，充满仇恨地将于禁和朱灵围住，“二位将军，对不起了，我等也只想活下去！”

于禁还想大声呵斥他们，却被想要寻求一条生路的曹军戎卒一拥而上扑倒在地，七手八脚地将他们的手脚捆住，嘴巴堵好，而后跪地请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赵云王威二人驾着斗舰飞追赶曹仁曹洪等人的走舸，防止他们接应到曹操。

曹洪等人也是飞地划着水，可过多的人数压制了走舸的度，让他们根本不能成功摆脱掉赵云等人的追击。

眼见着追兵越来越近，曹洪咬咬牙，对着李典和曹仁所在的走舸大声叫道：“子孝曼成！汝二人接应明公，此处洪来抵挡！”

也不顾曹仁的反对，曹洪回身驾舟冲向了极驶来的斗舰。

赵云王威二人眉头一皱，巧妙地控制着船只躲开了这自杀性的袭击，随即几飞爪勾住了走舸，将之牢牢控制住。

曹洪见状，看着周围恐惧的曹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随即走到面对曹操的方向郑重一拜，拔出腰间长剑，轻声道：“明公，洪不能再伴您左右了，之后诸战，万望明公小心！”

身躯轰然倒地，恍惚之间，曹洪好像看见了初见曹操时的场景，那时的曹操笑着跟他说他要做大汉的征西将军，扬威西域。曹洪便笑着说自己要做大汉的范蠡，成为最有财富的人物。

可如今，好像和当年的梦越来越远了呢？是什么改变了他们呢？

“子廉！”曹操双手前探，满眼热泪，似是想要抓住远处的曹洪，可最后他的手只能无力地慢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