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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知耻而后勇（第1页）

每当夏季突雷阵暴雨的时候，米家川河与白家川河里都会相继大洪水，奔腾咆哮的两条河里的山洪交织在一起，会演绎出格外壮观的一股庞大的洪流狂奔而下，哪个情形简直是太为壮观了，雨过天晴，班里几个同学便亟不可待的跑步奔向距离最近的供销社门口观看这壮丽的美景，在距离供销社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顶部有一小块小平顶，据同学们说这快大石头有着圣灵的庇护，它会跟着洪水的上涨而起落，无论有再大的洪水也休想淹没这块石头的顶部，所以他们也就是在每一次大洪水的时候来进行验证，每次的仔细观察，都会看到石头小平顶在奄奄一息中顽强挣扎，展露出它的顶端。

不爱上进的学生大都会染上一些坏毛病，小小年纪邓衡岳就学会了抽烟，这在学校是绝对不允许的，他们两三个烟鬼几乎每天中午吃过午饭和下午课间都要跑到校外的一片庄稼地里偷偷的去抽烟，无意中现了一个奇怪现象。

每到缝五缝十街上赶集之日，底年级初中班上的一名同学都要到庄稼地不远处的一个干枯的土坑里去，过一会就会有个女的也会去哪个土坑里，到了坑里不到两分钟马上就会离开，感觉很奇怪，不象是干哪事的。更不会是传递情报的，那又是干啥的呢？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几个人便开始了仔细的观察，中午那女的是从远方来，进了土坑之后便会朝街上走去，我们那同学一直待在土坑里，到了下午那女的又从街上回来，不一会儿这个女的从坑里出来之后又去了远方，这个同学又赶回了学校。

一天下午，我们故意拦住了这位同学问个究竟，王士奇问那个小同学道：“我们在这里观察你很久了，你和那个女的是啥关系，我们经常看见你和她到那个坑里组啥着呢？”

小同学非常怯懦的说道:“那是我姐姐。”

王士奇又问他道：“你姐姐，你和你姐姐在哪里干啥着呢？”

小同学说道：“我们家里穷，只有一条新裤子，平时上学我穿，缝集的那一天姐姐爱赶集，穿上新裤子去赶集体面些，我们提前约好了来这里换裤子。”

“嗷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们就不给老师汇报了，你走吧！”这就是那个年代多数山区农村人们生活的真实写照。

学校里每到周日返校之后，周一早晨上厕所必须要小心翼翼的绕道而行，一不小心厕所门口一道道放射性的溺便会让你踩在脚下。原因是同学们每到周末回家，家长都会给孩子们做一些好吃的，饥不择食贪吃的孩子们吃坏了肚子是常事，一个四五十人的宿舍在周末的晚上很热闹，打嗝放屁，积食口臭，咬牙切齿无奇不有。

一个周末的晚上，同学们已近睡熟了，忽然听到我们宿舍下铺的一个同学急急忙忙的喊到：“我的鞋到哪里去了？”没人知道，也没人回答，情急之下光着脚丫跑了出去，屁股后面噗嗒嗒的做响，一股臭味扑鼻而来，天亮以后同学们顺着溺便痕迹查看，从床头地面就开始拉稀，等跑到厕所门口刚好拉完了。

每到冬天，几个要好的同学晚上下完晚自习后，便围坐在土火炉旁边，抓上一把黄米放在大搪瓷缸子里熬上一缸子米汤，轮流着边喝米汤边聊天。甚是惬意，好不自在。

高一还没上完，李世金参军走了。

放寒假了，邓衡岳又回到槐树山参加生产劳动给家里挣工分去了。家家户户都拉了一根铁丝线，安装上了一个小小的广播匣子，马队长可以在家里的收音机上喊话，安排生产了，时不时的还念上一段报纸，组织学习上级的文件。“农业学大寨”，大搞农田基本建设运动开始了。

生产队决定在瓜园的一块坡地平田整地，工地上还搞了几面红旗，按上了大喇叭，唱上了革命歌曲，还真有一种红旗招展，歌声嘹亮，轰轰烈烈，你追我赶的那种气氛和革命干劲。

社员们自备铁锨和鈌头，生产队里购买了几辆架子车，邓衡岳喜欢推架子车，在酥软的土堆里推架子车也很不容易，寒冬腊月他脱掉棉袄也能干的满头大汗，常常受到队长的表扬，每天所挣的公分和大人只有两分之差了。

晚上收工很晚，回家的路上顺路的人都比较近，66续续剩邓衡岳一人，毕竟才十四岁，肩膀扛着铁锨，经过一条沟里时走着走着，用眼睛余光现有一个麻乎呼的东西一直跟着他，邓衡岳站了下来，它也站住了，邓衡岳又走，它也走，邓衡岳又站下，它也站，吓的邓衡岳有点毛骨悚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出了一身冷汗，头根子一下子倒竖起来，自我感觉脸也涨的通红。

听人们讲故事走夜路时遇到鬼怪之类的东西绝对不能出声，一出声人家会把你的魂勾走，据说男人头上有火，抛几下子，鬼看见火星子就走了。邓衡岳就用手在头上抛了几下，微弱的静电之声还真响了起来。抡起铁锨在一块石头上“咣”的一声砸了下去。再定睛一看，它还在，鼓起勇气，涨红着脸，拿着铁锨当刺刀，对着它冲了过去。原来是一堆蒿子菄菄，虚惊一场，自己吓唬自己，可是吓的不轻。打那次以后走夜路只要手里拿着工具再也不用害怕了。

1973年初，该上高二了。到校以后，学校在公示栏里贴出了留级学生名单，高一一班有三名同学留级了，邓衡岳本是倒数第四名，侥幸没有留级，可是排在了班里的最后一名，这件事情对邓衡岳的触动很大。

晚上睡觉时翻来翻去睡不着，不管怎么说，最后一名不是一个很光彩的事情。自己暗暗的下起了决心，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刻苦努力，狠下心来好好学习，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混日子了。

星期六回到家里以后，闻到一股炒熟的麦香味，进门一看，妈妈正在炒黄豆，邓衡岳问道：“妈，你炒豆子做啥？”

妈妈说道：“我看见你现在瘦的不成样子了，在学校也吃不好，最近我找人买了一些玉米和豆子，从现在开始我每个礼拜专门给你推上一些炒面，也好给你垫补垫补。”当时也不会说谢谢二字，只是感觉心里有一股暖流在涌动。

从这一学期一开始学校也大张旗鼓的开展复课闹革命，学校里接二连三的召开了动员大会，回到班上，班主任王老师也立即召开了班级动员大会。过去一些出身不太好的老教师们也挺起了腰杆，他们也要把自己所学的知识充分挥出来，传授给自己的学生。

班里召开了大会，王老师要求对于班级里的学生领导进行重新选举，在投票选举的过程中，同学们不约而同的选举出了大家都公认比较有能力，能胜任，而且有作为的薛世凡来当我们的班长。

自打薛世凡担任我们班长以来，不负众望，在班主任王老师的亲自领导下，班里的学习风气逐渐浓厚了，一班爱学习，争上游，拿第一，关心集体的热情立马高涨起来，一派生气勃勃的现象蔚然成风。镇原六中高二一班无论在各项活动中都取得了好成绩，成为了全校的尖子班。

说起来也怪，只要把心用上，邓衡岳的脑瓜还挺灵的，到了高二心灵似乎一下子开窍了，过去一点基础都没有的数理化在老师的耐心讲解下全弄明白了。

学生的上进性是带有先天性的，没有天生就不爱好好学习的差学生，不是不愿意学，而是没学懂，没有掌握住学习的技巧，在自己没有完全理解的情况下总会感到提不起精神，没兴趣，越是没兴趣就会越来越自暴自弃。如果能跟上老师的讲解，理解透了课程的内容，掌握住了学习的窍门，对于学习有了兴趣，自然会跟上节奏的。学习成绩立马就会上一个台阶。

开始对物理课产生了兴趣，上课时间也不打瞌睡了，王老师的粉笔头在邓衡岳的头上也画上了休止符，单身汉的郭老师在讲数学课的时候也是神采飞扬，干练利索，在他讲课最为激动之时破旧的毛衣袖子经常滑落出来捣乱，郭老师赶忙卡进手表表带之内，又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讲起来。课桌上的邓衡岳也为此感到兴奋，脑瓜豁然开朗，一切解题的方法和步骤清晰可为，从此作业题再也难不住他了。

只要在上课的时候专心致志的去用功，产生了兴趣，自然而然啥都明白了，各种公式也都会背了，只要是听懂了，理解了，做作业成为了邓衡岳的一种乐趣，三下五除二，再也不用抓耳挠腮。当天的作业已经工工整整粘附在了作业本上。开开心心做其他事情。完完全全不再依附别人。愉悦的心情无法比拟。到了高二的期中考试成绩一下子平均达到了9o分以上，从班里的最后一名一跃进入了前四名。

短短的一个学期，后进变先进，成绩优异，突飞猛进，猛然的变化连邓衡岳自己都始料未及，老师更是惊愕不已，王老师高兴的大会小会连连表扬，在王老师的鼓噪下，全校要召开一次后进变先进的经验介绍大会。

这天下午艳阳高照，晴空万里。镇原六中的大操场里，整整齐齐的排放着几张条桌做为主席台，高音喇叭里播颂着革命歌曲，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麦克风，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光。常校长亲自坐阵，老师们分座在两旁，同学们则按照班级顺序席地而坐，因为当时是没有礼堂的，学校里开大会都在院子里召开。

校长宣布大会开始，主要目的就是我们六中以后一定要开始复课闹革命，要转变思想，要把学校的重点转变为学习第一，学农第二。必须要弘扬爱学习，爱劳动的良好风气，学校最近有几名同学学习进步很快，由落后生一下子变成了学习积极分子，号召全校同学要向这几位同学学习。

邓衡岳是第一个被叫上主席台介绍经验的。

上了主席台，站在麦克风前，掏出了演讲稿，抬头望见黑压压的人群，不由自主的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了，血液刷的一下子涌上了脑门，满脸涨的通红:“尊敬的各位老师们，同学们，”顿时嘴唇开始颤动，站立在地的两条腿也打起了哆嗦，山里娃何曾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对着麦克风讲话，只听校长在旁边安慰道:“慢慢说，不要紧张”。邓衡岳“抖抖索索”总算把自己准备好的稿子念完了，会后学校又把他们几位同学的演讲稿贴在了专栏里供其他同学们参考学习。

团支部书记李元学找邓衡岳谈话了，要求他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当然这也是邓衡岳的一种心愿。班长兼校团委书记薛世番和团支部书记李元学作为他的入团介绍人，学校团委很快就批准了。

入团宣誓仪式是在老爷山举行的。老爷山是一座具有革命历史意义的英雄山，它座落于三岔公社浦河于米家川和白家川河的交汇处。以前是个国营林场，当时还有几名林业工人在此植树看守，山上绿树成荫，鸟语花香，雄伟壮观。与当地其他山峦相比具有天壤之别。红军长征经过此地时还和国民党的地方武装在此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有几位红军先烈的热血撒在了老爷山上。

学校有个文艺宣传队，由二十多位同学组成，高二二班班主任郭老师负责，抽调邓衡岳加入了宣传队，利用每天晚上业余时间排练舞蹈，戏曲和三句半等宣传节目。这时的邓衡岳每天从早上早操开始，上完两节课到吃午饭，午休后继续上课，晚饭后上晚自习，上完晚自习后开始排练节目，时间安排得很紧凑，也很紧张，但邓衡岳从内心也感到非常的充实，也很快乐。

妈妈每周给我制作的杂粮炒面也很给力，肚子稳当了，不再闹意见，精力旺盛，一切都不在话下。

临到毕业之前的几天，邓衡岳和同班同学马有余路过粮站，一辆装满面粉的大卡车缓缓驶进粮站，马有余眼尖，大脑反应也特别敏捷，立即拉着邓衡岳的手直接往前冲。边走边说道：“衡岳，我们两个快走，卸车去！”

从来没有过这个概念的邓衡岳说道：“提前没有说好，人家能让我们卸车吗？”

马有余说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道，粮站里工作人员少，每次来货都是雇人装卸，能挣钱，平时大家抢都抢不上，今天我俩运气好，刚好碰上了，快走快走！”邓衡岳跟着马有余跑步进入了粮站。

马有余以前干过此事，跑过去和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也是一种惯例，卸一车面粉两块钱。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邓衡岳在马有余的引导下从车上将面粉一袋一袋的扛到了仓库，堆码上架。

两个多小时以后，满脸白粉的两个小伙子在卸完面粉之后站立在一根木柱子旁边，脱掉自己的衣服向上摔打，粘在衣服上的白面在被摔打之后脱离了衣服，飘飘洒洒回落到了地面，工作人员给他们端来了一盆清水，洗了一把脸，马有余弓着身体打了一张领条，手里接过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一元两张人民币，马有余给邓衡岳一张，第一次靠自己的力气挣到了人民币，他俩会心的对笑了。

两年的高中学习和生活结束了，邓衡岳从一个光顾贪玩不爱学习的后进生能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知耻而后勇，通过自己思想的转变，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通过自己的勤奋学习，不仅补齐了初中的数理化基础知识，而且完完整整的学完了高中的全部课程，想起来也还真算是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