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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 人生无常（第1页）

诺斯博拉骑队的统领大人现在也很郁闷，因为队伍随身剩下的那点粮食实在是不够吃了，每个人都怨声载道。

虽说路上顺势打着远征军的名号洗劫了两座村庄，无奈这些总人口还不到千人的小村实在谈不上富裕，哪怕他下狠心抢走了村庄粮仓里的最后一粒粮食，对于总人数过万的骑队来说依然只是杯水车薪，更别提他怕逼急了帝国人所以没敢让部队放肆杀戮。

那些村庄农户的隐蔽地窖肯定还藏着不少过冬粮，这是农夫用来糊弄帝国征粮官的朴素生存智慧，偏偏他明知道有这回事却抢不来，这更让统领深感郁闷。

“粮食还能扛几天？”啃一口冻得梆硬的冷饼干，统领朝臭着一张脸迎面骑行过来的副统领问道。

“两天，最多三天，还有些耐储的东西是用来储备给穿越荒原时使用的，那些不能动否则我们走不出荒原。”副统领没好气地将马鞭丢到统领身边的羊毛毯上，“当初我就说应该回去把补给找回来，你看看现在大家这副鬼样子，我们到底是马贼山匪还是公爵领的军队？”

“过去的都过去了，事到如今再翻旧账有意义吗？再说那时候你也同意了我下达的命令。”统领幽怨地白了对方一眼，“好在沿路上村庄不少，咱们避过大城镇一路抢过去总能凑齐粮草，只是大家辛苦些罢了。”

“原本我们根本用不着那么辛苦！”忍无可忍的副统领恨不能上去揍对方一拳，“饿是饿不死，但你别指望我能帮你一直控制住大家的情绪，继续这么抢下去迟早有一天部队会失控，到时候帝国人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睁只眼闭只眼就不好讲了。”

“那也没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只要我们能接近边境线就算惹毛了帝国人照样能跑得掉，比度咱们还怕帝国那些笨重的突骑兵不成？”统领知道副统领的话不是在单纯的抱怨，可他又能怎么样呢？勉力维持罢了。

一场莫名其妙的山崩压顶，一次来头诡异的狼群袭击，不只士兵之间疑神疑鬼流言纷纷，就连统领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诺斯博拉人作孽太重招惹来神明的厌弃。

众所周知，在这片大地上跟神明作对没有好下场。

哦，也许那只约维克的伯劳鸟要除外，那位可是正面硬刚过曙光教派依旧活得滋润的奇女子，只是不知道面对当前的绝境她还有没有力量翻盘。

一夜休息，化身马贼团的诺斯博拉骑队再次上路，这次他们的目标是封冻的河流对面另一座村庄。原本诺斯博拉人并不知道这座村庄的存在，还是因为他们刚刚抢劫的那个村庄跟这座村庄经常因为争夺灌溉水源生集体械斗，本着自己倒霉对头也不能好过的人类劣根性，村长把对头村庄的确切位置告知给了诺斯博拉人。

反正诺斯博拉人是不会在乎这些无聊恩怨的，左右一个抢，抢谁不是抢？

穿越冰河与积满落叶的林场，荒地上出现了由人类长期踩踏形成的小路，士气低迷的骑队总算是稍微打起了精神，即便是身为诺斯博拉正规军的他们在骨子里依然继承了大荒原游牧民祖先身上的那股狠劲，对于烧杀抢掠不但没有心理负担反而隐约有些期待。

“这帮帝国人真是蠢，自己倒霉也就罢了还要牵连别人，就好像别人也跟着倒霉之后他们能更好过似的。”村庄上空的升起炊烟已经在望，这里看起来毫无防备，统领不由得出鄙夷的嗤笑。

“……同样的情况换成你就不会这么做吗？”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副统领幽幽的反问。

统领没吭声，他就只是想在这压抑的现状中找点自我优越感而已，那么较真干嘛？

并不知道也不关心两位主官正因为之前的争议性决策而渐行渐远，诺斯博拉骑兵们盯着前方的村庄不约而同地出了粗壮的喘气声，虽说上级严令他们不许杀人也不许对村民做些太过分的恶行，至少抢劫本身的乐趣就很值得享受，看着那些苦哈哈的农户跪下抱着自己大腿哀求总会给人一种生杀予夺的无所不能感。

“进村！”确认这座村庄里不存在具有威胁的军事力量，统领抽出腰间弯刀对骑兵们大吼道。

“嗷嗷嗷~”兴奋的骑兵们出狼嚎般的怪叫，上万人马直冲这座刚刚从冬日清晨苏醒的小村子。

“马、马匪来了！”上万骑兵动冲锋的动静就连大地都会为之颤抖，村庄里的农户岂会感觉不到？惊慌失措的人们奔出家门只见远方地平线上黑压压一片东西朝村庄倾轧而来，没什么深沉的年轻人出了惊叫声。

“闭嘴，你见过铺天盖地的马匪？那他娘的是正规军！”村长是从正规军团退下来的老军士自然见识过骑兵冲锋的恐怖场面，他一巴掌拍在正在大喊大叫的自家儿子后脑勺上，“快！所有人都躲进自己家里去，不管外面生什么事绝对不要出来，有人冲进家里也别抵抗，激起了那些军队的凶性咱们村全得死！”

“那、那不反抗了？”儿子晃着嗡嗡响的脑袋还有点懵。

“咱全村老少男女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人，反抗个屁！”村长抬手又是一个大逼兜，“就你这蠢样老子当年怎么不把你射墙上？”

被又打又骂灰头土脸的儿子不敢说话了，只好按照老爹的要求躲回自家院子里。

“去地窖里躲着你个蠢货！”院里再次传来老爹的怒骂声，村长翻开隐藏的地窖一脚将儿子踹进去，然后又匆忙却仔细地重新将窖口用喂牲口的干草堆给掩埋起来。

村里正鸡飞狗跳的时候骑兵队伍已经冲入这座小村唯一的主干道，显然上万骑兵对于这座村庄属实武力过剩了些，以至于每家农户都有十几甚至几十名骑兵进行铲地皮式的抢劫，除了笨重的家具和那些骑兵们看不上的破衣烂衫，基本上有点价值的东西全都被抢了个干干净净。

更有隐藏地窖被偶然现的农户出绝望的哭喊声，然后就是年轻女子尖锐的号哭。

“我就说，迟早他们得失控。”副统领一脸无奈地看着脸色铁青的统领，事到如今仅凭两人在军队中所剩不多的长官权威已经完全管不住肆虐的骑兵们了，兵者凶器也，出鞘就要见血的。

“算了算了，不闹出人命就好。”统领憋闷半晌，放弃似地吐出这么句怎么听都只能算自我安慰的话。

“嘿，运气不好的话还是会闹出人命，运气好了搞不好也会闹出人命来。”事不关己的副统领算是彻底放飞了自我，甚至当场讲起没良心的荤段子。

就在两个只能坐视部下失控的军官有一搭没一搭地斗嘴时，混乱的骑兵们完全没注意到另外一支骑兵正静悄悄地将村子给半包围了起来。

“这帮诺斯博拉人快要失控了。”听着村子里此起彼伏的怒骂和哭号，凯宁的语气有些唏嘘。

“失控好啊，他们越残暴不是越显得咱们正义嘛，大小姐交待的任务也就越容易完成。”见惯此类场面的施耐德舔了舔嘴角，他是作为约维克骑兵的临时指挥官被派来辅助凯宁执行任务的。

“呵，也对。”凯宁表情复杂地苦笑着，“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在帝国领土上行侠仗义。”

“人生就是这么无常啊，凯宁公子。”施耐德出一声贱兮兮的感慨，高举长枪的手狠狠朝着村子方向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