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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为钱愁白头，说些漂亮恭维话，赔点小脸吃顿饭容易多了，尺度在贺蔷手里，她愿意终止就终止，想要深入就深入。如果不是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在将生这里更进一步，贺蔷也不会吃回头草找了孙昉。

  孙昉起先是不太热衷的，&1dquo;蔷蔷，当年你说我控制得你太严，不想在我这里寄人篱下，怎么现在还是找我帮忙?以你的资质手腕，不至于吧?”

  贺蔷不好说她欠了一圈人的债，再找那些人，尺度就不够用，她必须搭进去些东西。这些她以前可能愿意奉上，但现在很难，她不得不考虑到将生。

  &1dquo;找你是因为这些年，也就在你这付出的最多。”贺蔷软饭硬吃得孙昉笑，&1dquo;哟，还是找我算账来着?你那时不也是结婚去了么?”

  &1dquo;和你不用绕圈子讲事理，你懂的比我几辈子加起来的都多。”贺蔷和孙昉吃饭时一直喝酒，好像喝出点豪气胆气才能对前恋人道出完整的话，&1dquo;你这人控制欲虽然强，但有一点是我忘不掉的，你心软，对我还算厚道。”看在情面上，贺蔷请孙昉帮忙借租房子和一现金，但是明明白白地签约，等她手里有了周转的活钱一并还清。

  孙昉的细长眼睛闪着疑虑，贺蔷拿出房本和银行贷款协定，&1dquo;值多少和欠多少你可以看看，觉得不放心也没事，我再想别的法子。”

  还清了债务以后呢?孙昉问。

  回四川，试着过点简简单单的清净日子，不为钱愁，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了。贺蔷说现在她开的店，拿货都在表哥公司，因为关系硬，付款周期比别人长。但表嫂已经不乐意了，&1dquo;人家夫妻厂，为我这款子扯来扯去，我脸上难看。”

  孙昉看着贺蔷很久，&1dquo;你以前哪里用得着为这种事操心?”她虽然有点责备的语气，还是答应了贺蔷。

  贺蔷也晓得，孙昉这个人，轻易沾不得，沾了就要做好甩半天的准备。放以前，她可以轻松同时应付两个人，无非一三五陪将生，二四六约孙昉。于现在，她办不到，起码在她还留在吴中的时日里，对将生还要履行有她独一无二的承诺。

  晒完衣服来到&1dquo;东茂”七点开门，贺蔷摆上了货。过了半小时皱眉阿姨才来，她朝贺蔷道歉，&1dquo;昨晚上我老公透析又烧，连夜送到医院去，我早上趴那里就想眯一会儿，不想迟到了。”她的丈夫是尿毒症患者，无劳动能力，两个人的孩子还在读大学，这个家就靠皱眉阿姨的收入撑着。

  皱眉阿姨每间那道深刻的悬针纹就是被缺钞票的苦恼凿出来的，说起八卦时那里才浅一点，她接过老板娘手里的活，边打哈欠边说，&1dquo;我看到小陈跑过两条街去吃早点，是不是吃腻了年糕团?”

  &1dquo;嗯，大概吧。”贺蔷晓得将生在闹一场很大的情绪，不是她香一口、吓一声就能回来的。将生也许在酝酿着一个时机，和自己把牌码得一目了然，最后来句&1dquo;好聚好散”。

  至于将生绕两条街吃早点的原因也很简单：她想避开西门的贺蔷，宁愿大老远地穿过东门。贺蔷应该识，不要在微信里勾引杀鱼小妹。但不说话就不是贺蔷，她已经连续三天问将生了：

  &1dquo;泡泡小馄饨吃不吃?”&1dquo;不吃。”

  &1dquo;豆沙糖粥喝不喝?”&1dquo;不喝。”

  &1dquo;油爆虾加暖锅馋不馋?”&1dquo;不馋。”

  她和将生的对答就像aI一般精准简洁。贺蔷再端得住，心里也开始蹿火——不就是个泡友关系吗?再说了，谁也没规定她不能离开吴中。

  早上十点，剁拌好前腿猪肉馅儿，贺蔷开始削荸荠，准备炸虾仁狮子头。皱眉阿姨说老板娘，你为什么喜欢在店里做不同的菜?

  &1dquo;我小时候读书，老师说为什么要做习题?是为了巩固对知识的掌握。做菜和做题一样，不能以为做过一回就永远记住了，得常温常。”贺蔷回答得堂皇光明，小心思藏在微信里，&1dquo;虾仁狮子头吃不?”她问将生。

  勾搭将生也是要常温常，两个人都习惯了一个噘嘴翘尾巴，一个就投喂哄几句，又是其乐融融的一顿泡友之约。只不过这回推拉得次数有点多，这情节要放晋江小说里，妥妥的差评。

  &1dquo;不吃。”将生依然如此回复。贺蔷心一颤，剁得荸荠沫儿四处飞，再摔进肉馅儿中，打得盆响钵转。皱眉阿姨从柜台回头看老板娘，&1dquo;我来帮你拌吧?”

  贺蔷说没事，她看着瘦，力气不小，这摔馅儿讲究手腕的力道，&1dquo;我这天天擀面皮儿，早练到家了。”脸皮也练到家，心情控制也如此，就是面对火的将生没将应对练到家，贺蔷洗了手就翘起二郎腿快摁手机，&1dquo;有什么说清楚行不行?”

  &1dquo;说清楚也没意思。”将生出这句话后一直在输入状态，等了老久，贺蔷终于看到下一句，&1dquo;我有女朋友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真是给脸她就敢蹬鼻子，贺蔷愣了一会儿，说，&1dquo;好的。”

  她放下手机戴上手套，一手捏狮子头，一手掌勺，虎口落出一粒粒肉丸子，油锅里一片喧闹，贺蔷眼里却冷冰冰的。她炸了整整一个钟头，请皱眉阿姨吃了，又分送了好几盒给&1dquo;东茂”的老牌友，个个都夸香得不得了。小店老板娘的日子依旧和和气气，贺蔷看着春风满面，左右逢源，路过陈家鱼鲜店门前目不斜视，两手里还提着牌友送上的水果小吃。回到店，她笑呵呵地将东西都给皱眉阿姨，&1dquo;你老公爱吃不?多带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