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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122 水有點深1（第1页）

柯清雲打開她身邊的窗子，眺望著窗外——平視時可以毫無障礙的一望無際，俯望時則能將一切都盡收眼底——她看著窗外這樣的景致，好一會兒，才開了口。但是，卻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這世界真奇怪：同樣的高度，看到的，是無邊無際，廣袤孤寂；但是低頭一瞧，廣闊沒了，只剩下眼前的那麼點兒大的三分地，還都是螞蟻一般的人在成群簇擁、來往不息、你推我擠著爭搶著那麼點兒大的資源，還樂此不疲……

「在這裡，他們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要怎麼讓自己『更強』？怎麼幹掉其他競爭者？同時，還要為自己保留住自己需要的資源——無論是能給自己當工具使的人才，還是每天伺候自己衣食住行的奴才，還是愉悅自己的美色玩物……

「他們有的為生存而掙扎，有的為有而挖空心思給自己製造樂，有的則苦心鑽研、攀爬自己的理想或信仰所想要抵達的自己想像中的那個『高度』或者『境界』……

「反正，折騰了一輩子，到最後，還是在這一畝三分地里打轉，就沒有能出圈的。

「然後，他們頭頂上的那片天則還是依舊的一望無際，始終毫無阻礙地飄來——盪去——

「天始終在有規律的變亮、變暗，有規律的變暖、變冷，有規律的重複重複再重複——無論下面那點兒大的地方上來了誰又走了誰？被血洗過多少次，甚至徹底變成了一毛不拔的了無生機之地？——那些也都無關天的事。它依然繼續這麼有規律的重複重複再重複……

「就好像，地上那麼點兒大的地方上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它刮的風吹來或吹走的那些塵埃一般——稀疏平常。

「如果，有誰會問它『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嗎？』——估計它還會很奇怪地反問一句：『啊？下面有發生什麼嗎？』」

柯清雲半句沒提有關他們問題的答覆，但是，卻讓那兩人聽著聽著，就仿佛已經感受到了她的回答。

只是同樣的，他們也一時半會兒的沒法說清楚這樣的感覺，但又相信，他們此時感覺到的，應該是能解開他們心裡的疑惑。

然後，就見柯清雲又重關上窗，看向他們的說道：

「如果你們還想知道更具體的？或者說，就是更浮於表面、但是卻最接近你們所熟悉、容易理解的，——那就等辦完了我需要你們協助的事情之後，我會在離開雁國之前，給你們解釋清楚。——相信，以你們的理解力，應該能夠明白我究竟是什麼意思？」

柯清雲這是對他們很有信心呢。也更加折射出她對自己能講得讓他們理解得了——更有信心？

「嗯……好。我也很有興聽聽你留下的那後半段。」蘇雲暢先給了回應，隨後又繼續說道：

「讓我想想，你特地跟我們說了之前的那些——尤其也是其中唯一特別提到的具體對象——只有『柯翔』，——那也就是說，就算你們也能用自己的手段逼迫柯翔辭官交權，但是，你們更希望這事不要暴露是你們所為的痕跡，所以才需要我們二人來幫你們作掩護？好讓眾人以為，這就是場再理所當然不過的幾方勢力的權力博弈。把他們的注意全都吸引到我們的身上？

「而這樣做，也能讓之後『右相』的接任者不會被陛下、蘇立文、杜宇默他們懷疑，也能為你們日後奪去蘇立文的『左相』之位，徹底壟斷了陛下的左右手——做足準備？」

柯清雲沒作回應，而是特地看了李言鋒一眼，對著他的問他們倆：「那你們願意協助我們嗎？」

「我就問你一句：雁國會否因此經歷血光之災？」——李言鋒只在意這點。

「雁國不會，但需要死幾個人——不過如果順利，周允瑞不會死。」——柯清雲特地強調了——起碼他們現在的「陛下」是有希望保全的。

而且，她想也沒想的就如此肯定？——只會讓那兩人更加相信——就算沒有他們的幫忙，這事情柯族也還是能夠如期辦到！——但是那樣的話，可就未必能避免得了濫殺無辜了——比如，小規模的刺殺……

而且，這樣的小規模刺殺的頻次，恐怕還會很是頻繁……

說不準，還得連續上好幾代人？——畢竟柯清雲已經明確說了，他們柯族打算用最少兩三百年的時間來「幫助」雁國較平穩的過渡到他們希望的全體制……

那麼，柯清雲會特地找上他們，還表明了她的無所謂立場，不就是要他們清楚——如果他們不希望看到柯族濫殺無辜，希望能用最少的損耗來協助雁國整體平穩過渡的話，那就別無選擇，只能配合協助她，協助他們柯族。

*

回去後，蘇雲暢時不時的就會回想起柯清雲說的那段縹緲虛幻的形容，想著當時李言鋒也似有感觸，但是……但是他沒有？

蘇雲暢有的，只是迷惑——迷惑於柯清雲竟然還有這麼活在夢中的一面？

若非之前的那些算無遺漏的布局策劃的確是出自她手，蘇雲暢此時還真要懷疑柯清雲莫不是個完全就活在夢裡的傻子？

可是，即便知道柯清雲原來還有那麼讓他不能理解的一面——而且，他很清楚，那一面才是更可能接近真實的柯清雲的模樣。——這才使得他對柯清雲更加的迷惑不解？

「她怎麼會是這樣的人？真正想要的，竟是活在夢中？」

自從失去了過去對柯清雲的那種濃烈好奇，又再看到她這樣不切實際的一面，還很可能才是她的真面目……蘇雲暢對柯清雲的失望立時驟增，覺得她真的是在暴殄天物、白白糟蹋了柯族給她的那一切的同時，也有些因為她竟然讓他這般失望而對她的不爭氣感到……有些憤怒！

「算了！大不了出去以後，就跟她再不來往便是！也犯不著對她這樣失望。沒必要！」

最終，蘇雲暢還是找到了合適的理由，說服了他自己平復心情。

*

那之後，蘇雲暢暗中聯絡了蘇雲峰，以「除掉柯翔的威脅，能有助他們更快各得其所、各償所願」為由——尤其言語中暗示了柯翔既然是柯族的人，那削弱柯族在朝中的勢力，對他蘇雲峰（畢竟他已不能再明著干預政事）也不會是壞事，還提前提供了一份說是其實周允瑞已經在考慮的裡頭就有跟蘇雲峰關係密切（只有蘇雲暢知道他們私下關係）的候選者名單，——最終說服了蘇雲峰跟他裡應外合。

然後，很快就成全了——蘇雲暢刻意兩邊欺瞞著，讓李言鋒和蘇雲峰幫著他一起打通了幾乎所有非杜氏核心的關係，最後再由杜府的總管和其他杜氏旁支的長老身邊的柯族安插的那些長老心腹們給吹的耳邊風，——最終，都匯聚成共同質疑「柯翔一直以來的政績的可信性」。

這才最終成勢，逼迫柯翔最終不得不在柯清雲有耐心等待的期限內，乖乖私下去找了周允瑞，交出相位，交換周允瑞允諾賜婚，封他做了個在血統上反而還不如蘇雲峰娶的那位公主的、特封的榮王爺的嫡女「公主」——她的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