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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144 造夢（第1页）

「你是不是覺得，你就算對蘇葉雨絕情絕意，也是不欠她的？而且，你也是為了你想要的『自由』，才不得不做出如此慘痛的犧牲，不惜連自己今生唯一曾經在乎過、疼惜過的人都要犧牲，都要徹底斬斷你們之間的關係？

「——所以，你也就覺著，你為了『自由』可是做了很大的犧牲？

「可是我要告訴你：從頭到尾，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們柯族沒有逼過你。——今後，你也沒有資格將你心中的那份負罪感推責給我們柯族，認為一切的罪孽都是我們逼你的。

「蘇雲暢，不管你承不承認，你的所作所為遠比你自己希望、以為的你自己要真實得多：

「根據我族專門負責情報調查的族人定期回報的關於你和蘇葉雨自小一起長大的那些經歷來看，我有理由相信，你對蘇葉雨——只有『關係』，沒有情感。

「你的眼裡，只有『跟她是什麼關係』，再根據『不同的關係』來做不同的應對。

「從頭到尾，你眼裡從來就沒有她這個人。

「『妹妹』『蘇五姑娘』『庶女』『嫡女』『李夫人』……這些都是你眼中的與蘇葉雨的『關係』，卻從來就沒有『蘇葉雨』這個人。

「這，才是你的真面目。但又是你害怕暴露，知道會被雁國的文化所不容的。——你知道自己是個異類，但不希望被周圍人視作不能容忍共處的異類。

「——當然，自保的本能，無可厚非。

「所以，我沒打算對——你這樣刻意偽裝，甚至自欺到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一面的——這樣的你，做出什麼評價。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只是這樣而已。這不是對錯善惡的問題，而是要你必須在離開之前徹底認清——認清你能不能接受得了這樣的自己？是不是已經準備好要更好、更真實的去適應並不受你自己控制的『你』以外的各種不可測的境遇？

「——僅此而已。」

「適應？」蘇雲暢喃喃著。

「沒錯。適應。——『環境』有你沒你都不會怎樣。但你怎麼適應，卻決定了你會受到的妨礙是多是少。——最好，是能從一開始的就避開麻煩發生的前提，從前提開始的就讓它不會存在——豈不更好？——但這……就反而需要你好好把控好你能控制的你自己裡頭的那些層出不窮的慾念之間的平衡了。——用你們雁國的話來說，就是『自知』。」

「自知？」蘇雲暢刻意上下打量了柯清雲一番，半真半假地玩笑道：「呵，真是稀奇。怎麼同一個師父教出的徒弟，竟然會這般的不同？」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每個人天生就是稟賦各異。——倒不如說，如果教出的徒弟全像是一個模板印出來的，那才奇怪呢。而且，那一定不是徒弟的問題，而是師父的問題。——這麼平庸古板、不僅激發不出徒弟們各異的天賦優勢，反而還強制固化了他們的天性，把他們全變成一個模樣的產物……像這樣的師父，如果你遇到了，最好還是不跟的好！」

蘇雲暢聽了。心裡也就不再介懷了。這一次，他是真的承認了柯清雲這個師妹。

不管柯清雲之前怎麼說他的，反正，他仍舊是以自己的標準來衡量的。並且，也是他的這一標準最終認可了柯清雲有成為他「師妹」的資格——哪怕這樣的評判，在柯清雲看來，應該就是她說的「他認為她有做他『師妹』的價值，所以他認可了他們『師兄妹』的關係」。

*

回去後，蘇雲暢先找了李言鋒，後才「順道」去見了住在李府中的蘇葉雨。

「我答應你。我會跟你一起。但是，你也該知道，只要我們還是現在的身份，那我們就永遠都不可能……」

待只剩他們二人時，蘇雲暢一開口，就直接提到了蘇葉雨會聽得進去的重點。

果然，蘇葉雨點了點頭。

「那我們遠走高飛吧！隱姓埋名，讓他們永遠都找不到我們？」蘇葉雨提議道。

蘇雲暢搖了搖頭，「不行。就算我們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何況，現在還會有柯族的人幫忙，那他們要抓到我們，並不是什麼難事。——而且……」

蘇雲暢眼含深意地看向蘇葉雨，伸手去撫摸著她的頭，順著她的臉頰，一路輕輕撫摸著，直至摸到了下巴，才轉為輕輕捏著她的下巴。然後慢慢湊近她。一點一點的，越來越近，直到蘇葉雨先閉上了眼睛，似是在等著他來吻她……

蘇雲暢這才開口說道：「你就算願意與我過一輩子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你也不想日後我們的孩子也要跟著我們一起的終日不得安身吧？」

說完，蘇雲暢就放開了蘇葉雨，並刻意拉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

蘇葉雨果真動搖了。

她沒想到，蘇雲暢竟然主動提到了「孩子」？

一向喜好獨身自在的蘇雲暢，臨近而立之年，不僅是一下決定要改變他過往奉行的獨身生活，竟然還想到了和她蘇葉雨的以後……而且想的還比她更加長遠得多……

蘇葉雨雖然仍然感覺不到蘇雲暢對她有半分她想要的情意，但是，她卻是實實在在的看到了蘇雲暢的認真、想要負責。

就目前而言，蘇雲暢願意這樣，她就已經很滿足了。並且，也對他們今後的未來，充滿了期待。

「那，我們該怎麼辦？」蘇葉雨決定全聽蘇雲暢的。他想怎麼做，她就跟著怎麼做。——只要有他在身邊，那要她做什麼，她都心甘情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要想能有『以後』，我們就必須得得到陛下的幫助。不僅是要讓陛下原諒我們，還要說服陛下幫助我們遠走高飛。——那麼，我們就一定要有的身份，而『李夫人』也不能突然消失，而是得先演場戲讓眾人以為，她死了……」

「不可能。」蘇葉雨立刻否定了蘇雲暢的想法。

蘇雲暢卻沒有急著爭辯、說服她，而是又靠近她。而這一回，他是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裡，抱緊了她。

從小到大，這個畫面，蘇葉雨曾夢想過無數遍。卻直到今日，直到這一刻，才竟然就毫無徵兆的這麼意外又突然的——實現了？！

蘇葉雨驚詫之餘，腦袋一時間完全一片空白，雙手只不由得回抱著蘇雲暢，緊緊抱著他，生怕他突然又放開了她……

蘇雲暢感覺到她的渴望和害怕，便特意將嘴唇貼上了她的耳邊，讓她的耳朵能夠感覺到他的嘴唇的輕輕觸碰。

一剎那間，蘇葉雨只感覺渾身一瞬間似有股電流迅流竄全身，不禁一陣輕微顫慄。心跳加。

她甚至都懷疑自己該不是在做夢吧？

就聽到耳邊蘇雲暢說的話：「別擔心，這事我來處理。你只需替我辦一件事。辦成了，陛下自然會相信我們的誠意，放我們走。而只要是皇命授意，李言鋒也只會服從，絕不會抗旨不遵的。」

「什麼事？」蘇葉雨愣愣地問道。骨頭早已因為蘇雲暢在她耳邊的輕聲低語而鬆軟了。

她整個人幾乎都要倒在蘇雲暢的懷裡……

蘇葉雨很喜歡這一刻這樣的氣氛，被他這樣溫柔保護的感覺。

就像做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