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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副本--荒山惊梦】
悠长狭窄的山路上,野草不知疲倦地摇曳颤抖着,是因为冷吗?还是恐惧?都不是,只是被温柔的月光映照,推辞不过寒风的缱绻妖娆而已。
还是那棵枯瘦得生不出多少叶子的颓唐老槐树,还是那个嚷嚷着要寻短见的落魄穷酸书生,还是那个好奇心非常旺盛胆量十足的曹牧,以及远处时而零落飘摇时而静谧安详的那些堆积散乱的墓地头上的破布白幡儿。
只是却也有些不同了,虽然曹牧总觉得似乎周围的一切很熟悉,然而片刻后又觉得没有见过般陌生一片,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奇怪的如同方便面里没有调味包于是只得干嚼,然而干嚼又是一番风味,便又觉得有没有调味包都俱是一样,甚至或许本就不该有调味包才显得正常似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也如镜花水月般模糊而不可寻了,忘了为何在此或为什么,只是此时此地此刻自己存在于此,余下的似乎只有自己的本能与直觉了。
‘真奇怪’曹牧心里大概会有这样的疑惑,只是又不必深究疑惑,因为一切的不合理又突然被大脑捕捉寻觅思考得合理了许多,所有的疑惑都好像只存了片刻便被谁连本带利的取走了,心里也清爽了许多。
‘吱呀’粗糙肮脏还透着糜烂腐臭的麻绳被随意地甩上来枝丫,槐树出一阵轻哼,不知是喜是悲,余下块白痕划开了表皮,却是不见血液,许是没有血吧,又或者已经年老地流不出鲜活的血了吧,也可能仅仅只是皮糙肉厚而已,反正不是很明白。
依旧是那个模样枯黄瞿瘦的书生,只是脸色越惨白枯燥,像晒干了的海胆皮被硬生生的拔掉了许多棱角分明的尖刺,
身子也单薄的如风中的残烛,似乎稍不注意就会被吹走,可又能吹到哪儿,身后便是错落有致的墓地,无非是一步到冢而已,却是少了些合身的坑洞稍有些不凑巧。
破烂缝补过的麻布袍鼓足了声势在肆无忌惮的哀嚎,在朦胧的月光被层层乌云笼盖时,倒是稍显恐怖,若是等光辉垂落,也不过是看了一场滑稽的表演而已,就当是鼓风机吹干衣服,衣服欣喜地跳起了舞蹈,至于人自然被选择性滤过了。
曹牧怎么看都觉不出恐怖与惊慌来,无论是远处荒凉的墓地招摇着白幡儿,还是扭曲的怪模怪样的槐树,以及这个白得透骨的书生要上吊,一切似乎就像合唱队在排演话剧,虽然很不对劲,但细细想来,好像也没什么的,也可以接受。
书生将绳子搭在树上后,绳子似乎很自觉的就打起了结,都不需要人催促,这让曹牧很是感慨,自己做作业时怎么就没有这般的自觉呢,这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绳子非常麻溜的系好了,熟练地像个老船工,只是书生还板着张二五八万的脸,似乎很不满意,正打算向前一步挂上脖子时,忽而惊讶的转过头,大概是惊讶吧,虽然面上不显,身子干巴巴像没油的齿轮转向曹牧,曹牧也以原地向左转的姿态相对。
其实曹牧也想正经转过去,然而瞥见对方的不凡之处,也暗暗心底生出较量的心思,不过也因此忽然生出一种熟悉感,仿佛在那里见过似的,只是忽而又消逝并不真切。
然而,书生对此似乎毫无惊讶,即使看见曹牧‘啪’一下跺脚立正,也没有挪动一丝表皮,依旧没有表情,抬起手如竹竿样笔直,
衣服在下面摆动由左向右后又反弹回来重复着,露出骨节参差可见的手指,
其上枯黄而无光泽,黝黑中透露些泥渍,如帕金森晚期不停的颤抖,似乎在招呼曹牧过去。
曹牧并不恐惧,他现在很是好奇,那节节如蠕虫战栗的指节上是否真有虫卵?有还是没有,这真是一个人深省的问题,也是一个不亲眼瞧见便搞不清楚的问题。
所以,曹牧上去了,正如他的推导和分析的那样,骨节上确实有微小的虫卵寄宿着,只是到底是哪一种生物的虫卵又是不知,不过满足了好奇心的曹牧不打算思考这些了,毕竟这需要太多的专业知识,而他却不愿为了一时的好奇浪费如此多的时间的。
书生见曹牧靠近,双腿‘咔咔’出摩擦声缓步到了绳圈前,这让曹牧很好奇这样的磨损胯骨轴子不会唰唰掉粉吗?这样的摩擦会生热吗?还是生电?分子层面的运动,宏观上的受力分析图又是什么样的?功能关系及损耗比又如何?骨密质、钙元素会流失多少?不会得骨质疏松、关节炎、风湿病吗?
然而,这一切注定是没有答案的,就像人的好奇心永远不会有止尽,疑问也不会有尽头,答案只是一时的止疼药,却止不住一生的疾病,人们大概都得了一种名为好奇心的热病,只是太久甚至久到早已忘怀了自己也曾经病入膏肓过,后来又习惯得忽视了。
曹牧压下了心底的愁思,跟了上来,眼前是一根麻绳,一根打了圈而且是自动打圈的普通麻绳,在曹牧眼里即是普通得随处可见的麻绳,即使会打圈也不稀奇,就像大黄狗会后空翻,而单身狗找不到女朋友般,这又什么稀奇古怪的呢?
这让曹牧升起了疑惑,左右瞧瞧,也不过寻常的麻绳,没有什么离奇的历史故事,也是什么名人的陪葬,更是丑陋肮脏的使人厌恶,有洁癖的瞥一眼便会昏了头一觉到天明,让失眠症患者羡慕的眼红,
所以,这是一根没有特色没有底蕴没有华丽外表修饰的一根简单的不可置信的普通麻绳,除了会自己打结。
书生支棱着双臂不断地前后摆动,似乎激动的无以言表,但还是脸上无悲无喜,皮肉都不带翻动的,浑身裸露出来的皮肤白花花的,倒让曹牧想起了电摇嘲讽就是太白了,要是更黑点就好了。
再书生的不断晃动下,曹牧还是不情不愿地回看了一眼麻绳,依旧是一条极普通的麻绳,臭烘烘的像不知名的肉类堆在一起放了数个月,可能有鼠肉蛙肉蛇肉蜈蚣蝎子跳蚤蟑螂蛆等等,真可说是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至于怎么分辨出来的,其实也很科学就是靠猜,从绳套边缘的土渍推出来自土里,在检索围绕着土生存的小动物们一一列举可得,但这还是不能掩盖它只是一个普通麻绳的事实。
身后书生不停的激动颤抖,像是非要让曹牧仔细看看绳圈,但是曹牧摆了摆手,“不必看了,就是一个普通的麻绳,没什么稀奇的,你要是想倒手一文不值,甚至可能还得点儿清洁费,赶紧拿走这味儿太冲,我受不了”
书生闻言却没有退却,依旧不依不饶打算冲过来,曹牧倒也没有惯着他,一脚就给他踹躺下了,“干嘛想强卖啊,不可能,我实话告诉你,我一分钱没有也不想买你什么麻绳,听明白了就滚蛋,懂了没?”
书生直愣愣躺倒在地上,袍布上溅起了泥土模样似乎十分凄惨,却不见如何力,便直接从地上立了起来,像稻草人失了稻草只剩下竿,凄惨又执拗,这倒是给曹牧整感慨了,如此坚韧不拔锲而不舍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的精神,已经许多不曾见过了。
起身后,书生也没有急于报仇雪恨再往上扑,只是乖巧的走到绳圈旁拿着绳圈往脖子上比划,
回头还不停地望几眼曹牧,干涸皱巴的眼眶里瞳孔黯淡出一丝绝望与不甘,其余大半都是不生动的死气,如同壁炉上的挂画在欢动的火光撩拨下不声不响时亮时暗,忽而显出了铅华尽退的全貌,忽而又归于阴暗无声,
但都只流于纸张的表面和跳动的火花下,失去了便一无所有,徒留些色彩与线条,又或者什么也不会剩下,色块成模糊的光影归于寂白,线条成润湿的阴影流下泪来只蒸腾下黑痕划过,踉跄得没了踪迹。
这回头的一眼,属实惊诧了曹牧,许久没回过神来,穷尽曹牧一生都未曾见过这样的眼神,明明是极端凶狠绝望的死寂,偏生能流淌出活着的感觉,仿佛暗里催生出花朵的静谧与蝴蝶的跃动,而这一切却在干裂荒芜的原野上极不真实地上演着。
曹牧呢喃了一句“倒是奇怪了,一场戏演过了前奏忽然落下了高潮,没有铺垫毫无所知的闯入了最深奥的谜题里似的,看不懂不理解也难解的很,到底怎么回事儿呢?”
书生见曹牧似乎理解了它的意思,便撤出身来让着曹牧前行,然而曹牧仍然百思不得其解,恍惚着走到了绳结旁,又打量了一番绳结,没有现什么异样,伸手在绳套上点了点,绳套在空中晃出一个扇形圆弧,又归于宁静。
曹牧歪头思索不得,正头也想不到,盯着看也找不到头绪,回头问书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要弄死我吗?如果真是如此...
抱歉,我不想死,因为生是一件早已注定的事实无法更改所以不必在意,而死也是迟早会降临的节日也不必着急求成,我们只需要选择好我们将要经历的生活,值此便已足以告慰平生的辛酸与苦痛,反正生活本身便如此,而我们生来便不应当仅仅只是如此。”
书生沉默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听没听见,亦或是失去了核心能源,还是真的觉得不可思议,可他终究没有忽地垂下泪来,或许是再也哭不出辛酸的滋味了吧,亦或是忘记了垂泪的感觉,也可能是不再具备哭泣的资格了吧,直到现在,曹牧才似乎恍然大悟,“阁下莫非是鬼?”
然而没有回应,或者说无法回应不知如何回应,于是曹牧摸着下巴沉思“所以鬼真的没有眼泪吗?可是好像真的有鬼泪这种东西呢?”
说罢,书生竟真的垂下泪来,只是颜色灰暗而没有光泽,如同腐朽的枯骨一簇只等着微生物分解消磨,于是曹牧惊觉“震惊!鬼竟然真的会流眼泪,那么成分还是氯化钠吗?不对,从骨头里流出来的应该有钙元素吧,这又是一个深奥又难解的问题,太难了”
书生的鬼泪垂落下脸颊,大概算是脸颊吧,虽然只剩下了枯黄的骨头,而脸颊却在流泪后忽而坠落为腐肉,迅在眨眼间腐化消弭出黑烟阵阵,不一会儿变成了黑疙瘩也不是很大,足有拳头大小。
曹牧震惊连连,“原来这就是‘哭哭啼啼的真不要脸’啊,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不过有几个事儿不理解,鬼流泪后皮会脱落很好理解,要么就是套用魔女流泪失去魔法,要么就是哭的太认真注意力不集中法力维持不住,
只是这个人皮变黑疙瘩倒是闻所未闻,莫非人皮也有保质期,还是鬼界也卖假冒伪劣产品?一沾水就皮就坏了?”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太多了,导致曹牧心里有许多的问题得不到解答,但他又自圆其说地给了自己一个合乎逻辑的答案,就像人在迷茫时心里总会有一个声音指点自己,曹牧便经常通过这种方式解答自己的疑问,百试百灵乐此不疲。
书生,不现在应该称呼吊死鬼了,或者许久之前就该这样称呼了,然而忘却了。吊死鬼也终于止住了泪,毕竟全身只剩骨头后又哭了一场,水分严重流失,按照科学膳食配比,现在应该要补充水分。
然而,骨头茬子似乎又不怎么吸水也无处存水,又不能直接扔河里,且不说鱼虾蟹之类水产生物的骚扰,单以一个文明人的视角来看是相当不礼貌的人际交往方式,属于非常不会做人的低情商人士才会偶有脑抽选择的方式,曹牧自然不会如此做的。
而且看样子对方似乎也没有补水的打算与需求,这不禁使曹牧产生遐想“女人是水做的,而鬼不需要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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