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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口中的齐桑,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国人。留了个向右旋的三七开型。为保持型的稳定性,过一两分钟就要抹一下头。
姓齐的一上来,看到削猪佬的神色,就不对,露出吃惊的表情。
“齐桑,你们认识?”鬼子小队长问。
“啊啊,”那个姓齐的支吾着。本来是不想承认,一上来的表情出卖了他,不承认已不可能。
“认识,”宫本喜——“那太好了!”
“等等,队长。”那个姓齐的说,“我只认得这个年长些的。年轻的,我也不认得。”
“没关系。”宫本藏微微摆了摆手说,“你就告诉我那个你认识的,他是什么的干活?农民、手工业者,还是什么?”
“他啊!”说到削猪佬,姓齐的手指一戳,咧嘴一笑道,“但凡养猪的,都认识他!他是做——做——。”那姓齐的一时抓耳挠腮,“做什么的那个这,我不会说。就是——负责把公猪蛋蛋,嘎掉那种工作。”
“哈哈,听明白了听明白了!”余下的四个鬼子当中,有三人哈哈大笑。
“干这种职业一定很有趣味得吧!”盐田次郎是乐不可支,“我还是很期待哟,有机会一定要参观参观,见识见识。”
“我也很好奇哩。”宫本藏也承认。削猪虽属冷门,很令人好奇,是如何操作的。
“说起残忍。没有哪个民族比你们中国人残忍了。自己人把自己人阉了,也就罢了。连猪都不放过。”宫本道。
“我们不但是对猪残忍,对其他动物也是。”面对宫本等人的贬低,齐某人不但不生气,反倒是一阵阿谀之辞。
“我就搞不懂,你们中国人难道是变态吗?好好的猪,干嘛把它那个嘎掉了。为什么呢?”盐田次郎不解道。
“我帮你们问问他吧,他是那方面的专家。”姓齐的说完,改作汉语说道:“黄师傅,你好。太君对你还是很感兴趣的,他们并不想为难你。太君他们想知道,我们养猪为什么把公猪的蛋蛋割了。你能帮我回答一下吗?”
削猪佬冷着脸不做声。
“没必要啊,嗲嗲。”施耐德一看削猪佬那德性,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急了,用胳膊捣了捣他。心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不割不长肉。”削猪佬在回答得十分勉强。看得出来,他并不打算回答的。主要是“儿子”施耐德的催促。他是豁出去了,可是他又不想连累儿子——
儿子近期的表现,已经完全征服了他这个老子。
对儿子固有的成见,已大为改变。对他是越来越稀罕了。要作以前,自己都无所谓生死了,哪还在乎你什么儿子。儿子还算个毛,死了就死了,有什么了不起。顶多晚上努力努力,再生一个就是。
“这老家伙不像个好人哎!”盐田次郎看着一脸横肉的削猪佬说,“依我说,队长,把这个老家伙死啦死啦地。”
“我也觉得这老家伙,是个刺头。”说着,那鬼子小队长更作汉语,指着削猪佬问,“齐桑,良民的是与不是?”
“是,是,是,太君,黄师傅大大的良民,不是刁民。”
“约西约西,我的,大大的明白。”那鬼子小队长,点着头,继续说,“这个年轻一些的,又是什么人?是农民还是知识分子?”
“不像农民。”盐田盯着施耐德的眼睛,一针见血道,“自信的样子。你们中国底层人,哪个敢跟我们支那人对视的,几乎没有。”
“我也很是好奇,长成这样的人,为何眼睛里精光闪烁,按道理,应该是目光闪躲才是。”宫本藏和盐田次郎交流着各自的看法。
“我帮太君问一下好了。”
“哎,小子,你是干什么的?”姓齐的为虎作伥,有恃无恐,走到他跟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脚脖子。
他还没有大反应,削猪佬则急了,挭起了脖:“他是老子儿子。”削猪佬,瞪了瞪那姓齐的,厉声说。他是打心底里,瞧不起做汉奸的人。
姓齐的能屈能伸,知道削猪佬的脾气,并不与削猪佬硬刚,转而向宫本藏解释:“这小的是那老的儿子。也是他徒弟。”姓齐的,为了省事。免得丛生枝节。
“徒弟,徒弟的干活。”宫本貌似是信了,对着施耐德伸了伸大拇指。用瘪角的汉语说。
“他不是我徒弟,只是我儿子。”削猪佬倔得很,也很较真,非要纠正姓齐的错误。只是他的纠正,鬼子根本就听不懂。那姓齐的当然也不会主动给他翻译。
“很好很好,”宫本对着施耐德露出一副欣赏之色,“帮我问一问,他们俩个愿不愿意加入到我们大东亚共荣的行列中来。”
“你帮我问一问他们俩个,愿不愿意帮我们日本人干事?如果愿意,队长我会大大的有赏。银子大大的有,花姑娘也大大的有。”
那姓齐的用吴普重复了一遍。
“愿意愿意!我们愿意!”施耐德是脱口而出,后面声音提高了,是为了压去削猪佬的反抗声。
“你个孽种。我们黄家人怎么能像这个姓齐的一样,做汉奸呢?老子宁愿被鬼子打死,也不要做汉奸。”
施耐德使劲地冲削猪佬递眼色。
“识时务为俊杰啊,老黄。你活这么大岁数,怎么还不如你儿子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样,不但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你儿子。”
“要你他妈的管。汉奸,卖国贼。夹紧你的屁股嘴,你还有脸来指教老子。丢你先人的东西。”
“这条老瞎识狗哩,人家为他好,他就晓得咬人,把人家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哩。”那姓齐的汉奸冲着施耐德摊摊手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劝劝我叔叔。稍等片刻。”施耐德可不想因为削猪佬的任性,一意孤行,小命搭上了不说,前功尽弃。
无论是那三兄弟,还是二虎子他们,百分之九十九地不会现,鬼子的这座搭在悬崖上的暗哨。
即使把下面的鬼子全都解决了,这悬崖之上,暗哨不排除,火力一封锁,谁也逃不掉被送人头。失败终将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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