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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志红懒得回答，只淡淡地说：&1dquo;这一番儿很多，没关系。”

  姚联官伸手摸摸钱志红的眉头，说：&1dquo;还说没关系，头上烧的跟火盆一样，起来，喝杯水。”

  钱志红见姚联官给自己倒水，硬撑着坐起来说，&1dquo;夜格儿烧的厉害，今格轻多了，啥都不想吃，连水也不想喝。”

  &1dquo;来，喝下去。”姚联官揽着钱志红的脖子让她喝了一杯水，为了逗钱志红高兴，说了一段流行的顺口溜，&1dquo;谁不知道伤风感冒，头疼烧，多喝开水，戴上口罩，按时吃药，阿司匹林一包，保证见效。今格和俺回家去，病全愈后再来上班。”

  钱志红请了七天病假，与姚联官回了县城，刚进西街，就见一队队佩带着《红色军》袖标的造反派队伍，高呼口号潮水般地向南街一中的方向涌去，除敲锣打鼓举红旗的以外，还有一队人手持棍棒和火穿。钱志红穿着姚联官脱给他的军绿棉大衣，坐在姚联官骑的自行车后座上，惊疑地问：&1dquo;这些红卫兵干啥去？”

  &1dquo;可能是到一中造反，闹去吧，不管俺的事。”姚联官用力蹬着自行车说，&1dquo;你坐好，前边是上坡。”

  钱志红在自行车后边说：&1dquo;你以后少跟王三日他们掺和，去年冬天贴了你哪么多大字报，说得难听的，弄得俺都抬不起头来。”

  &1dquo;都是造谣，后来不是平息了吗？”又有一队红卫兵与他们迎面而来，姚联官的自行车在人群中不能骑，只好推着走。钱志红从车后座上下来与姚联官一前一后拉开十步以外的距离行走。

  街南杂货铺的砖墙上留着过去贴大字报的痕迹，&1dquo;大”字和&1dquo;流”字还能辩认出来，&1dquo;姚联官”三个字只剩下&1dquo;女耳官”三个残缺不全的字，钱志红用紫红色的头巾捂住脸，鄙夷的目光瞅了瞅，口中喃喃地说：&1dquo;真丢人！”

  姚联官推着自行车退回来不让钱志红看，钱志红睥视了一眼姚联官，说：&1dquo;反正你不是好人。”

  &1dquo;对对，俺不是好人沾不？”姚联官拉拉钱志红紧裹身体的棉大衣说：&1dquo;快走，再被风吹着下午又要烧了。”

  &1dquo;哎呀！这不是四婶吗？”刘春盛突然站在钱志红面前，现姚联官站在旁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先是将大嘴一捂，接着改嘴说：&1dquo;这、这不是钱、钱秘书吗？”

  姚联官早已现刘春盛是从东边红卫兵的队伍里跑过来的，便问：&1dquo;你急急忙忙干啥去？”

  刘春盛说：&1dquo;赵书记怕、怕一中那边乱出、出人命，叫俺把《红色军》的队伍都叫回来，俺去通知要、要造反。”

  &1dquo;别去，你到南边转一圈就回去，向赵书记报告说没事。”姚联官教刘春盛撒谎。

  &1dquo;是。”刘春盛打个立正言听计从地走了。

  钱志红说：&1dquo;你不教他学好，教他欺上骗下，南边一中真闹出人命来谁负责？”

  &1dquo;同志，你不懂？”姚联官与钱志红并排着往家里走，说，&1dquo;这叫革命，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描鱼绣花，不能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消灭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温文尔雅不能干革命。快回家吧，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在家养病。”

  进了县委大院，钱志红在后边还嘟囔：&1dquo;你把王三日和张八斤弄到县城胡闹，张书记对你很不满意。”

  姚联官纠正钱志红的话说：&1dquo;他两个不是俺弄来的，是他们造反自己来的，泾渭分明，别往俺身上栽脏。”

  钱志红一进家门，姚联官就催着她上床钻被窝，钱志红拗不过姚联官的亲切关怀，只好顺从地将衣服脱下搐在被窝里，说：&1dquo;大白天的有人来多不好意思。”

  午饭过后，姚联官说：&1dquo;俺去医院给你拿药，你在家好好休息，俺把门给你锁住，不管谁叫门都不要答应。”

  &1dquo;你将门锁住了，谁还来叫门。”

  钱志红一觉醒来已是日挂西天，姚联官已经回来了，在给钱志红做饭。钱志红说：&1dquo;俺不饿，这么早就做黑喽饭？”

  &1dquo;俺买了鸡蛋，给你做挂面荷包蛋。”姚联官腰扎白围裙，又是切葱花又是剁姜沫，火炉子上的小铝锅内面汤翻腾，不大工夫，一碗点了香油的稠挂面汤端在钱志红的床前，挂面上摆着两个鼓着大肚子的荷包蛋，钱志红披上棉袄坐在床头，姚联官指指碗里的荷包蛋说：&1dquo;你的肚子能像这荷包蛋就好了？”

  &1dquo;想孩子都想疯了？”钱志红接过碗，朝着姚联官挤挤眉。

  &1dquo;可不？”姚联官毫不掩饰地说。

  &1dquo;你有本事种，俺就有本事生。”

  &1dquo;真的？那俺就好好种，管他是个什么呢，只要是你生的就好好养着。”姚联官在为施实自己的计划放烟幕弹。

  钱志红热乎乎地喝了一碗面，身上舒服了许多，姚联官又端来半碗面汤，手中拿着三粒白药片，说：&1dquo;来，就着汤把药喝进去，再美美地睡一觉，赶明保你能下床。”

  钱志红将药片接在手中端祥着说：&1dquo;这是啥药，片这么小，跟俺在双吕村吃的不一样？”

  &1dquo;这是一种药，治感冒比阿司匹林还好，放心吧，不会叫你吃毒药！”姚联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