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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上学第一天（第1页）

哑父从工友的推荐里找了一所离家近也较为便宜的学校，在欢欢喜喜之中送小女孩上了学，第一天父女两早早起了床，小女孩穿上了那条崭新的公主裙，背上了粉色的小书包，哑父今天也穿上了一件硕大宽肩的西装外套，搭在他长穿的那件破旧短袖外面，显得慎重却别扭，他拿着梳子小心翼翼的给小女孩梳头，编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儿，镜子里的小女孩头顶左高右低的小辫儿，粉粉的公主裙衬托着她红红的脸蛋，她眼里的期待与欢喜顺着昏黄的灯光飘散在空气里，一闪一闪汇聚成了最美的银河。一切整理完毕之后，哑父牵着小女孩出了门，父女两在迟迟未醒的天空底下静静走了一路。学校临时租借在一户民用房里，大铁门的合页都掉了一片，剩下的那片合页死死拉拽着整面铁门，墙面上贴了旧旧的标语，哑父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到教室门口，狭窄的房间里整齐排列了二十几张桌子，木质的桌角已经磨损圆滑，一位带着口音的老师困倦的站在门口，打了一个哈欠之后，职业性露出欢迎的笑容，引导着小女孩坐在了教室第一排，时间尚早，整个学校里几乎还没有来报道的人们，老师也有闲情跟哑父和小女孩套近乎，

“你好，我是张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有些害羞的直往哑父身后躲，哑父嘿嘿笑着，把小女孩从自己身后扯出来，老师早已习惯这种场景，又继续说到，

“别害羞哦，来学校就是大孩子了，要学会回答老师的话哦，不要害羞，大大方方才是好学生的样子哦。”

语毕，小女孩偷偷看看老师那略带威严的眼睛，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小声回答到，

“我叫肖铃儿。”

“大点声，老师没听见。”

“我叫肖铃儿。”

小女孩提高了音量，大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抬起头，查看老师的表情，老师点点头，显然已经感到满意，

“那肖铃儿，你就坐在这里吧，你这么瘦瘦小小，坐在后面老师都看不见你了，现在同学们还没有来，你自己乖乖的可以吗？”

“可以。”

小女孩紧张的坐在凳子上，书包还背在自己身上，那个桌面已经挡住了她半边脸，越显得瘦小。老师转头看着一旁拘谨的哑父，笑了笑，

“你应该是肖铃儿的爸爸吧？”

哑父点点头，紧张的看着老师，

“很难得啊，一般都是妈妈送孩子，很少有爸爸亲自送孩子上学的，看来你很宠爱肖铃儿啊。”

哑父害羞挠挠头，老师继续说到，

“不知到您在哪里上班呢？”

哑父迟疑了一会儿，不安的比划着什么，老师一脸狐疑，哑父一急，张嘴咿咿呀呀起来，老师终于明白了哑父不会说话，稍带抱歉的说着，

“实在抱歉，我不知道您的情况。”

听见老师的道歉，哑父受宠若惊赶紧挥手示意，双方都显得有些尴尬，老师话锋一转，委婉下了逐客令，

“肖铃儿交个我您就放心吧，您还要上班吧，那您先忙去吧。”

哑父看看小女孩，转头提着工具桶赶去工地，高强度的工作让哑父暂且忘记一切，中午休息大家席地而坐，捧着盒饭闲聊，大哥突然提着一袋水果进来，

“大哥，你怎么来了呀？”

“我给哥几个带点水果，顺道来看看你们。”

“还是大哥对我们好啊，让我看看是啥水果。”

工友们上前围着分水果，大哥在一旁点燃了一支烟，悠悠吐出一口眼圈，这才表明意图。

“大哥知道兄弟们挣钱不容易，但最近上面来规定了，以后干活必须给你们买保险，所以以后你们每个人都要扣除点钱，我知道大家都觉得保险是浪费，我也托人去问能不能不买保险，给哥几个剩下点饭钱，但来人说，不买保险的话，以后都不能接活儿了。”

工友们听见这个消息七嘴八舌说开了，但最终大家都没有办法反抗，于是大哥安慰大家，

“兄弟几个也别急，这保险吧花不了多少钱，我们就买一个走走过场就行，而且，说句难听的话，我们干活的人都是有风险的，要是哪天出现什么意外，有了保险至少还能保证去医院不会没钱是吧，再说了，要是真的出啥意外，我们买了保险，保险公司也能给我们家里人赔点钱。大家出来都是为了挣钱养家，让家里过上好日子，所以买这保险就权当给家里一个保障吧。”

“我们都听大哥的，前几年我在外面做工，老板也是给我们买了保险，后来我一个工友从施工楼上掉了下来，人没了，保险公司给他家人一次性就赔了三十几万，那孤儿寡母日后的生活也算有了保障，哎，我们这命贱呀，真说不好哪天就倒霉人没了，所以要给家里准备准备啊。”

一个工友附和到，大家听闻之后又彼此聊了几句，一致同意大哥的提议。哑父服从大家的决定，脑海里挂念着第一天上学的小女孩是否习惯，是否听老师的话。想着自己的女儿，哑父心里更加认同大哥的提议，这以后要是自己真出了点意外，去了阎王爷那里报道，这保险公司赔付的钱也够小女孩好好读书长大成人了，有了钱，日子就能继续，哑父也就真的可以放心了。

大哥看着大家都支持自己的决定，非要请工友们去吃晚饭，哑父有点担心小女孩还记不住路，想早点去接她，所以摆摆手拒绝了，大哥问他理由，他比划着要去接小女孩，大哥勉强看懂了，提议可以直接开车去学校接小女孩，然后把小女孩接来一起吃饭。放学后，哑父一帮在门口接到了小女孩，一行人到了街尾小馆，工友们都夸哑父生了一个漂亮女儿，一看就是块读书的好料，哑父也乐意听见这样的赞美，饭桌之间，多喝了几杯。酒足饭饱之后，大哥把父女两送回了筒子楼，临走之前，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鼓励她好好读书，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哑父沾光过上好日子，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头回应，大哥踩着醉步离开，走到院口，大喊一声，

“铃儿，以后有需要叔叔帮忙的地方就来找叔叔，叔叔肯定帮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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