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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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最后一面1（第1页）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和6离踏上去海城的路上，高铁飞快行驶，似乎不知疲倦。列车离站的时候，恰巧浮云消却，是晨曦在远去的站台游曳，宛如一盏明灯在提醒我们早日归来。

6离轻轻靠在座椅上，目光一直看着车窗外，大片的农田在初冬下荒芜不生，偶有几间已经坍塌一半的小土房孤独地守在原地，等待彻底被遗忘在时间长河里。

以前只觉得火车很快，可等我坐上高铁，才现什么才是真正的度。车厢里异常的安静，除了高铁飞行驶的声音，在我看来就像是静电除尘一样，再无其他任何声音。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所有乘客都在沉默中等着到站。

6离突然转过头对我说了句，“还是火车好，高铁太快了，快到我都看不清外面的风景就跑过了。”

“坐高铁我们中午就能到海城了，坐火车的话估计得到晚上9点多。”

6离又把头转了回去，一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边对我说道，“以前我坐火车的时候，最享受的就是听着车厢里的人讲各种故事，真是人间百态，什么离谱事都有。讲到开心或难过的时候，还会有几个人跑到车厢交接的吸烟室去抽烟，然后我就跟上去，这样就能混到一根烟抽了，当时我根本舍不得花钱去买烟抽。后来，我雪茄都抽上了，结果却觉得原来还不如火车别人给的烟有味道。”

听6离讲自己的故事，我瞬间来了精神，有些好奇地问道，“雪茄啥味道？”

“跟烟比就是屎！”

“然后呢，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6离突然不说话了，闭上眼睛装起了睡觉。但这更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八卦地问道，“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问完后我就死死地盯着6离，他双眼依旧没有睁开，但自然下垂的手却突然握紧，有时候真正的答案是不需要言语来回答的。

“说说呗，你又不会少块肉。你和她现在怎么样了？”

“弟弟，你真一点都不会聊天，随便一个问题都让人心痛起来。”6离终于睁开眼看向我，眼神里有着我从未见到过的悲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尽的灰白。

“她死了！”

“我……”6离那无处安放的悲痛感染了我，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仿佛整个人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扯扯捏捏，无法摆脱。在安静的车厢里这种压抑感被无限放大，静悄悄地像是在等待死神的问候。

6离默默地低下头，长长的叹息从他的喉咙里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失败和无奈。“她就死在……我的面前，可我却无能为力，只能抱着她还带有温暖的身体埋头痛哭。”

6离双眼逐渐出现了泪花，以至于他不得不把头贴在车窗上来掩饰这种默无声息的痛苦。

我从小到大都一直觉得6离这种性格的人是不会难受的，但此刻我才现我错了，任何人的心底都有旁人所无法触及的柔软，那是被碎石掩埋的荒芜废墟，是无法在阳光下盛开的枯萎花朵！

我看不到6离心中的悲伤，不是因为他没有，而是因为他隐藏得太高明了。或许他连他自己都骗过了吧！

久久无言，原来6离又闭上了眼睛，这次他是真的睡着了。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快要到站了，6离提前站到门口伸了伸懒腰，脸上又挂上了比阳光还要灿烂的微笑。我跟在他身后，还在为勾起他的伤心事而自责。

6离随意瞥了我一眼，“你马上就要见到弟妹了，你还苦着一张脸干嘛？做人要开心点，别动不动就伤感起来！”

在高铁停站开门前，我收拾好自己有些翻涌的情绪，在人群的裹挟下被挤了出去。我们一出高铁站就看到了站在一个广告牌下的李优优，出乎意料的是向阳也跟来了。

向阳老老实实地待在李优优旁边，不吵也不闹，与我们后面一群一出高铁站就激动地一蹦三跳的孩子形成强烈对比。

我走到李优优身边，摸摸向阳的脑袋，不知是不是太长时间没见的缘故，我觉得向阳长高了不少，但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却多出了令人心疼的担忧与无助。

李优优扬唇轻笑地看着我，伸手帮我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她的目光如同微风拂过清晨的池塘，使我感到宁静舒适，彷佛心灵在她的注视下荡漾起温柔的涟漪。

6离从一过来就始终看着向阳，向阳也在看着6离，似乎在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

6离突然弯下腰，装作一副凶狠的样子吓唬向阳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抓走！”

向阳怯生生地回答道，“你和6明哥哥是朋友，应该不是坏人。”

6离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孩还怪聪明！我喜欢！”

“好了，你们一路赶过来，应该都饿了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去医院看望奶奶吧。”

6离听见要吃饭了，连忙催促着快点去，李优优在医院附近找了一个小饭馆。菜一上桌，我和6离就开始大吃起来，早上起得早也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坏了。

向阳细心地为我们两个盛好了汤，乖乖坐在一旁看着我们。我疑惑道，“你们怎么不吃？”

“来接你们之前，我怕向阳会饿，就先带他吃过了。你们慢慢吃吧！”

6离边吃边问向阳道，“向阳，你上几年级呀？”

“三年级。”

“英语学的怎么样？”

向阳抠着桌子上的一个破洞，有些腼腆道，“才刚开始学，就记得一些单词。”

李优优温柔地摸着向阳的脑袋，一脸骄傲地看着我和6离道，“上次我去帮向阳开家长会，所有老师都夸向阳不仅成绩好，还特别懂事。一下子给向阳了四张奖状！”

“这么厉害？可比我们强多了！”我看着被我们夸奖到害羞低头的向阳，不禁觉得这要是我的孩子该多好！

6离啃完一个鸡腿，不知羞耻地说道，“弟弟，你说我俩从小到大加到一起的奖状有四张没？”

我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小时候不被叫家长就算老师对我们网开一面了，还想要奖状？

不过我拿不到奖状是因为学习成绩确实不好，从小到大我学什么都特别慢，连老师都觉得我笨到不行。但6离却是因为一直逃课才拿不到奖状，尽管他的成绩一直都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