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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学着指挥队伍，学着下达命令，学着做一个领导者，学着逼自己长大。

  时间慢慢流淌，十年过去了，安全区俨然已经是一个不小的王国。

  陈陌在安全区的军队里做总指挥，这里还未形成一个足够完善的国家体系，强大的人就会得到更多的尊重。

  陈陌脸上的稚气慢慢褪去，他渐渐长开的模样已经和言若明完全不同了。

  有时候，陈陌会独自看着镜子回忆从前。

  他想，如果当年在天台初见的时候，他就已经这副和言若明完全不同的模样，宋剑还会不会救他?

  还会不会&he11ip;&he11ip;对他那么好，好到让他深陷其中，到死都不肯清醒过来。

  老人已经很老了。

  十年时光可以让一个少年长大，也会让老人慢慢衰亡。

  老人最近精神状况很不好，他虚弱地躺在床上输液，人半睡半醒着，苍老萎缩的薄唇一动一动，好像在说话，又其实早已无话可说。

  陈陌在老人床边默默地剥开香蕉，用手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小盘子里。

  老人缓缓睁开眼，低低地说：&1dquo;陌陌。”

  陈陌说：&1dquo;爷爷，我在呢。”

  老人说：&1dquo;陌陌，你拼死拼活地干了十年了，以后就别再出去了，听爷爷的话。”

  陈陌说：&1dquo;爷爷，我没事。”

  老人微微苦笑：&1dquo;傻陌陌，爷爷快不行了，以后，没人照顾你了。”

  陈陌听出老人话里有话，茫然问：&1dquo;爷爷，你&he11ip;&he11ip;你是不是有话要告诉我&he11ip;&he11ip;”

  老人浑浊的眼珠看着天花板，一个人深陷字啊回忆里很久很久，才说：&1dquo;我该拦住他啊&he11ip;&he11ip;从他开始搞什么细胞再生开始，我就该拦住他&he11ip;&he11ip;可我舍得不和他吵&he11ip;&he11ip;这辈子&he11ip;&he11ip;我都舍不得和他吵架&he11ip;&he11ip;”

  陈陌说：&1dquo;爷爷&he11ip;&he11ip;”

  含糊浑浊的声音从老人衰老的喉咙中低低地吐出来：&1dquo;等我想拦住他的时候&he11ip;&he11ip;已经来不及了&he11ip;&he11ip;我把他&he11ip;&he11ip;把他关在那里，盼着，盼着他能自己想明白&he11ip;&he11ip;可他不明白啊&he11ip;&he11ip;他想要他的世界&he11ip;&he11ip;我拦不住他&he11ip;&he11ip;只能&he11ip;&he11ip;只能逼他&he11ip;&he11ip;逼他不许伤着你&he11ip;&he11ip;陌陌&he11ip;&he11ip;爷爷做错了太多事&he11ip;&he11ip;爷爷&he11ip;&he11ip;爷爷想护着你&he11ip;&he11ip;你是一个多好的孩子啊&he11ip;&he11ip;”

  陈陌握着老人苍老的手掌，轻轻颤抖着：&1dquo;爷爷，您说什么?您再说什么啊&he11ip;&he11ip;爷爷&he11ip;&he11ip;我听不明白，您先歇着，等我&he11ip;&he11ip;等我这次回来，您慢慢说给我听，好不好?”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苍老的手掌紧紧握着陈陌年轻的手：&1dquo;陌陌，剩下的路，你自己&he11ip;&he11ip;很难很难&he11ip;&he11ip;你别去，听话，乖啊。”

  陈陌眼中溢出不知所措的泪水，他看着老人苍老的脸，哽咽着：&1dquo;爷爷&he11ip;&he11ip;”

  老人又叹了一声，抬起手想要摸摸陈陌的头。

  可他太老了，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哄哄这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老人闭上眼睛，任由黑暗渐渐把他吞噬，掌心是年轻人温暖的肌肤，有泪水替他送行。

  人死如灯灭，生不过刹那萤光。

  陈陌颤抖着紧紧抱住老人渐渐冰冷的身体：&1dquo;爷爷&he11ip;&he11ip;爷爷你别睡&he11ip;&he11ip;爷爷&he11ip;&he11ip;”

  泪水一滴滴落下，陈陌心中那点所存不多的温暖一点一点被无情地抽离，一点一点被冰冷的死寂重占据。

  安全区里的葬礼十分简单，把尸体后颈脊椎切断，埋在安全区高墙外的土地里，用石头雕刻一块简单的墓碑，写着他此生作为人的名字。

  陈陌一个人在安全区外的墓地里站了很久很久。

  那天下了大雨，安全区外的蜘蛛丧尸们都跃跃欲试地想要靠近这个落单的人类，可它们终究是没有在老人的坟前动手。

  陈陌不懂老人和丧尸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可他却从这只言片语中明白，他这些年在地狱之路进进出出如入无人之境，是因为老人在护着他。

  如今，年迈的老人看到了自己的尽头，才劝他自保，劝他莫再犯险。

  但是如今的陈陌，已经不得不去。

  前不久，安全区的电台收到了一条消息，在玖山县有一支科研队被困在了当地的中学里。这支科研队十几年来一直在从事丧尸病毒的研究，已经初步研究出了延缓感染度的药物，甚至能杀死感染时间较短的低级丧尸。

  这是一项让所有幸存者欣喜若狂的消息，安全区必须派人把那支科研队带过来。

  这件事，陈陌只相信自己，他必须亲自去接那支科研队回来。

  从言若明房中带走的那些资料一直留在他身边，安全区里现有的普通医生都无法看懂这份资料，必须要更专业的人来。

  这件事，陈陌必须亲自去。

  陈陌挑了一支队伍，十五个人，有医生，通讯专家，狙击手，还带了火箭炮。

  晨曦依旧灰蒙蒙地落在大地上，和十年前的晨曦并无不同。

  陈陌已经学会了不再回忆，他沉默着开车走在队伍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