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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这话的时候，风大起来，有碎雨掠过她鼻尖，划过一道水痕，罗韧在笑，他的年纪，其实刚刚好，还是年轻样貌，眸色却已深沉，性子渐转稳重，不再鲁莽冲动，开始知道生活不是风一样掠过那么轻易，要像游水一样，浸在其中，想前进，不是简单抬脚就跑，要伸手、蹬腿，吸气、呼气，一下一下去划刨。

  要怎么想象他老的时候？像现在一样站在她对面，满头白，捂着她不再柔软和橘皮百结的手，笑起来眼角深深的纹络，像老树数不清的年轮。

  木代眼睛忽然湿润，前一秒还在摇头说&1dquo;不要说老”，下一秒忽然觉得，真能这样，也是一种老天给的恩赐，多少少年夫妻中途离散，几个能颤巍巍相视而笑，一直到老？

  她用力点头：&1dquo;老了再来。”

  嘭嘭嘭，营灯打开了，雪亮的光柱把误入的雨照的纤毫毕现，篝火点起，焰头舔着落下的雨，哧拉一声激起细小的白色烟气，曹严华叫他们：&1dquo;小罗哥、小师父，开箱啦。”

  开箱了，长方的鱼缸，大半缸水，血色的凤凰鸾扣已经淡成一抹若隐若现的朱红，六根无字的凶简，像六道肃穆的碑。

  火噼里啪啦的烧，气有点短，喘不上，曹严华想，兴许是海拔太高，太稀薄了，该带个氧气罐上来。

  罗韧卷起右臂的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说：&1dquo;我先来。”

  顿了顿，长吁一口气，整条手臂浸入水中。

  从来没试过这样，这之前，都对凶简敬而远之，哪怕为看水影，也只敢指尖轻触水面。

  炎红砂失声叫了句：&1dquo;它在躲！”

  是在躲，幅度不大，像是轻颤，自的，和罗韧的手臂保持距离，罗韧心念一动，伸手想抓，每次行将碰到，凶简都像变了游鱼，迅避让。

  果然，它并不愿意上身，罗韧皱着眉头缩回手臂，皮肤沾了水，风一吹，冰一样凉。

  是坏事，也是好事，虽然计划被打乱，但同样说明，凶简对他们是忌惮的，忌惮就好，怕就怕肆无忌惮。

  怎么办呢？

  一万三说了句：&1dquo;罗韧，你刚可能没注意，我在边上看的清楚，它躲你，但也同时躲血色凤凰鸾扣。”

  所以呢？

  一万三说：&1dquo;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在讲兵法、打仗吗？这像个包围圈，凶简现在在里面挣扎，如果把包围圈缩小，让它避无可避呢？”

  话是这么说，但就算避无可避，也不一定上身。

  木代一直盯着凶简看：&1dquo;罗小刀，凶简只是戾气，本身是没有形体的，也没有重量，我们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我们的血注了进去，让它显形，对不对？”

  罗韧看向她：&1dquo;对。”

  他很注意木代的一些想法，很多时候，木代未必能给出最终的步骤，但她通常都会想出一些对的方向。

  &1dquo;它怕水，但只是暂时的，我们之所以能封住它，是因为血注了进去，对吧？”

  没错，最最初的时候，他不知道如何困住凶简，一厢情愿的用水，用木箱，拼命积齐所谓的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还用金粉誊写了老子的《道德经》，结果不久后的某一天，忽然现聘婷在屋里拉线，那凶简又回到了她身上。

  她说：&1dquo;我们放水吧，水慢慢放出去，鱼缸里的剩的液体就会越来越少，如果只剩下底面，浅浅的一层，再伸手进去，它就没法再躲来躲去了。”

  一万三皱眉：&1dquo;可是，它没法躲，它还是不一定会上身啊。”

  罗韧手心慢慢攥起，他有种直觉，一万三的话有道理，但木代的想法通往正确的路。

  片刻之后，他霍然起身，去背包里翻出急救包，里头的一个裹布袋带开，是一排溜的细管注she器。

  说：&1dquo;我有一个办法。”

  &1dquo;抓鱼的时候，单用手抓，很难抓到，但是如果用网兜，效率就会很高。”

  &1dquo;用薄的布，或者衣裳，做个简易的网兜，连血色鸾扣带凶简，很快兜出来。血色鸾扣在，它跑不了，至少，三五分钟里，一定跑不了。”

  &1dquo;把它兜到小的容器里，然后，我们往里放血。”

  一万三反应过来：&1dquo;然后用注she器从容器里吸血？吸干净之后，再回注到我们身上？”

  罗韧点头：&1dquo;是啊，它不是不愿意上身吗？血液注she，也算是上身吧。”

  曹严华倒吸一口凉气，还能这么上身？

  但转念一想，这确实是一种上身，简单、粗暴、直白、以血对血。

  唯一就是——

  &1dquo;小罗哥，用五个人的血吗？咱们血型不同吧？输血不是要一样的血型吗？”

  &1dquo;是，异形血进入血管，可能会引凝血和栓塞，多的话会要命，但是如果量很少，体内的纤溶系统会起作用&he11ip;&he11ip;”

  神棍忽然冒出一句：&1dquo;这时候还管什么血型啊，要是较真的话，你们的血注进水里之后，根本就不该形成什么血色鸾扣！要是怕输血出问题，那就喝，喝进肚子里，那也是上身！”

  喝吗？

  喝的满嘴都是血，太不文雅了吧？曹严华还没来得及说话，炎红砂很实在地来了句：&1dquo;喝不好吧，上能吐出来，下能拉出来，感觉那都不叫上身。”

  罗韧又好气又好笑，顿了顿说：&1dquo;还是注she吧，我先试，然后给你们打。”

  如同计划好的，制作网兜，兜起，倒进简易塑料杯，取血的时候罗韧主刀，选取每个人手臂的小血管，很快过一刀，流适量血滴入，然后棉球摁住伤口，贴上胶带。

  真不明白戾气到底是什么，没有形状，没有重量，一根注she器堪堪抽完，一管，暗红色，六根都龟缩在里面吗，想想竟觉得憋屈。

  罗韧先给自己注she，想好的每人五分之一，注的时候，还是给自己多摁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