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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用一種對人類而言略顯誇張的拖沓腔調開口：「我們希望，您能夠讓您的族人知道，我們對你們沒有惡意，我們是帶著合作的誠意來的。」

他顯然在試圖讓自己的語氣更加貼近人類，卻不知道找了什麼參照物，不僅沒有顯得很像人類，反而帶了些奇怪的滑稽感。偏偏他自己還覺得自己學的很像，川流甚至一瞬間感覺自己透過那一雙金屬的瞳孔，看出了些許滿意的神情。

川流嘆了口氣，說道：「我們人類有一句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您對我們那麼有研究，應該也知道這句話的，對麼？」

o3歪了歪頭，繼續用他那毫無波動的語氣問道：「可是，我們的外形已經和你們很相似了啊？」

他的疑惑看起來十分真切，川流嘆了口氣，也認真地回答道：「您知道嗎，人類對未知的東西，都是非常懼怕的。」

加密頻道里，o57同樣聽到了這句話，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輕笑了一聲，開口：「川流，看不出來，你還是個人生導師呢？」

他這麼一句冷不丁的話，差點把川流好不容易想出來的長篇大論給打斷，川流一邊警告著o57不要添亂，一邊竭力讓自己不受影響地將準備好的話說出來：「哪怕你們的外觀和我們相似，但是，只要你們擁有比我們更加強大而莫測的力量，就已經足夠讓人類去警覺，去畏懼，去敵視你們了。」

這番言論顯然是o3無法理解的：「每一種物種的誕生，都有它們自己的優勢和缺點，沒有必要去比較這些吧？」

川流還要繼續開導，o57在加密頻道里開口，語氣帶了些嘲諷：「你就直接問，如果讓他說出自己的弱點，他會說麼？」

知道o57已經有些不耐煩，川流也只好放下繼續試探的想法，他嘆了口氣，用一種似乎思考了很久之後才提問的語氣說道：「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您會告訴我，您的弱點麼？」

這句話剛一說出口，川流只覺得空氣一瞬間沉重了下來，o3盯著他，哪怕他的眼睛沒有辦法表達情緒，川流也很清晰的感覺到了他的殺意。他一邊在加密頻道里吐槽著o57的餿主意，一邊舉起自己的雙手，用非常和緩的語氣說道：「我沒有惡意，但是您看，哪怕是你們這種對生命有著更深見解的強大存在，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弱點被比自己弱小很多的存在知道。而對我們來說，你們是未知的，強大的，你們能輕易的毀滅我們，這種情況下，我們怎麼可能會輕易的相信你們呢？」

那雙金屬的眼睛依然緊緊地盯著川流，許久才挪開，川流只覺得周圍的空氣一松，他長出一口氣，o3沒有再看他，只是垂著頭，一雙帶著手套的手敲著桌面，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o57正在加密頻道里對他的遭遇幸災樂禍，下一刻，o3開口：「o57，你來一下。」

這句話來的太突然，川流險些以為o3已經知道了加密頻道的事情。可下一刻，門開了，o57垂著眸，姿勢端正的走了進來。

他看也不看川流一眼，只是對著o3點了點頭：「我來了。」

o3抬眸，看向o57：「以你對人類的了解，他們能夠被掌握嗎？」

川流本能的感到了些不妙，他就想勸o57不要草率的開口，可o57已經側了側頭，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如果讓我評價人類，我的評價是不好評價。」

他很自然的坐在了川流的身邊，然後，他伸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的捧在手中。他的皮膚很白，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手上顯得格外明顯，卻又生機勃勃。o3的視線緊緊地盯著他的手，許久，才開口：「為什麼？」

o57沒有解下面上的面具，他將茶杯放回桌上，開口：「他們的弱點非常明顯，輕微的碰撞就能讓他們的容器受損，甚至失去生命，因而他們畏懼一切能夠讓他們受到傷害的存在。可他們同時又很堅強，能想出各種奇怪的辦法，去修補自己的容器，只要能夠繼續存在，他們就不會願意輕易的消逝。」

他側了側頭，看著o3，繼續說道：「他們認為自己凌駕於他們的世界裡的一切生靈之上，野心勃勃的想要去探索不該探索的東西，卻又小心翼翼的保持著最基本的原則，戒備著一切可能或者甚至根本不可能發生的危險。」

他的語氣凝重了幾分：「如果想要掌控他們，只能讓他們徹底失去信心，否則，他們總會有人站出來，尋找辦法，消滅我們的存在。」

o3顯然在認真的聽著他的話，可他說完之後，o3沉默許久，開口，卻是一句：「o57，當初讓你作為先驅，真的是很正確的一個決定。」

第54章

這麼突然的一句話讓川流有些跟不上情況，o57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o3，這並不是我能選擇的事情。」

川流此時才終於回過神來，他張了張嘴，遲疑許久，卻問出了一句：「所以，凌凌當初也是……像那些人一樣……」

o57轉頭，一雙深灰的眸子流露出些許戲謔：「你覺得呢？」還沒等川流說出下一句，o3先搖了搖頭：「o57進入這個容器的時候，容器原本的主人已經不存在了。」

川流轉向o3，而o3似乎已經從o57的話中得出了自己的結論，他眯了眯眼，對川流說道：「與您的一番談論讓我受益匪淺。您說的對，沒有任何生命願意將自己的弱點交給完全不知底細的其它存在，我理解您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