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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之事一了，段岭只觉天长地阔，什么都是好的，连施戚的赤字也不说了。&ldo;那个……&rdo;段岭朝郑彦说，&ldo;你写信回江州了吗？&rdo;&ldo;已经送出去了。&rdo;郑彦答道，&ldo;怎么？&rdo;段岭想了想，问：&ldo;信使能叫回来不？&rdo;郑彦想说当然可以，您吩咐就是，可又怕有外人在，林运齐素来狡猾，可别让他看出什么端倪，只得点点头，眼神示意段岭说就是。&ldo;找朝廷要点钱吧。&rdo;段岭说。郑彦：&ldo;……&rdo;武独：&ldo;……&rdo;&ldo;钱会送来的。&rdo;武独安慰道，&ldo;这个不打紧，现在也不缺不是？&rdo;&ldo;没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rdo;段岭笑道。&ldo;元军北上。&rdo;王钲说，&ldo;辗转胡狄山与枫岭，少量元骑仍在落雁城周遭掳掠，近几日便有人南下了。&rdo;&ldo;都是些什么人？&rdo;段岭问。&ldo;根据探马回报。&rdo;王钲说，&ldo;有迁至东北的柔然人、汉人、辽人与不少鲜卑人，但仍不知他们意向。现在汝南已有近两万人在废城中拆屋烧火取暖，说不定还有人陆陆续续地南下。&rdo;&ldo;大人。&rdo;施戚说，&ldo;须得早做应对。&rdo;段岭今天的思路完全不在政事上，这会儿开始想这些人万一知道自己是太子，会不会被吓死，一会儿又想到秦泷与河北军，若知道他爹就是李渐鸿，会怎么说。到时候能不能带这群兵痞子回江州去当亲卫，想来想去，神游物外。&ldo;大人？&rdo;林运齐问。&ldo;什么？&rdo;段岭茫然道。武独答道：&ldo;照你们说的做。&rdo;众官员见段岭心不在焉，想必有事，便不再打扰，三下五除二，报完各自回家烤火去了。费宏德说：&ldo;园中梅花开得正好，老夫也去走走。&rdo;&ldo;您随意。&rdo;段岭忙道。费宏德走后，厅内又剩下武独、段岭与郑彦三人，段岭打发护卫出去，放他们一天假，赏了点钱，让今天不必再来了reads;快穿和快穿的巅峰对决。&ldo;江州情况如何？&rdo;段岭总算能问点真正关心的事了。&ldo;没有异常。&rdo;郑彦答道，&ldo;至少陛下从未提到过。&rdo;段岭又道：&ldo;那他为什么……&rdo;&ldo;陛下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rdo;武独见郑彦有点为难，便一句话帮他解了围。&ldo;嗯，是的。&rdo;段岭自言自语道，&ldo;郑彦，你要么亲自回去一趟？&rdo;&ldo;我的职责是守护您。&rdo;郑彦说，&ldo;虽然有武独在，不会有什么差错，但这也是陛下亲口吩咐的。&rdo;&ldo;好吧。&rdo;段岭又乐道，&ldo;其实我也想多吃几天你做的饭菜。&rdo;段岭整个人都有点傻了，片刻后又担心地问：&ldo;你不在他身边，没有关系吗？&rdo;&ldo;谢宥控制着江州。&rdo;郑彦说，&ldo;哪怕天下所有人都叛了，谢宥也不会叛。黑甲军是庙堂的支柱，自古使然。&rdo;段岭点点头，但昌流君已经回去了，现在四大刺客里，在江州的只有他一个，自然无人制得住他。&ldo;谢宥功夫怎么样？&rdo;段岭再次问道。&ldo;守护陛下，是没有问题的。&rdo;郑彦知道他担心李衍秋的安危，答道。段岭觉得父亲与四叔，最相似的一个特点就是，他们都有那种难以言喻的自信感。&ldo;好，好的。&rdo;段岭点头。&ldo;你要去见乌洛侯穆么？&rdo;郑彦问。段岭迟疑片刻，最后点了头。&ldo;带他过来？&rdo;武独问道。&ldo;我过去看看他吧。&rdo;段岭说，&ldo;这几天里他在做什么？&rdo;郑彦没去探望过郎俊侠，一来大家不熟，没什么好说的。二来多少要避嫌，万一武独与段岭怀疑郑彦从郎俊侠口中探出什么话来，便难收场了。武独则忙着陪段岭，根本不想与这叛徒废话。是以郎俊侠被带回来后，除了费宏德偶尔会去看看他之外，便暂时无人再去关心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段岭走进郎俊侠的房内时，这儿十分黑暗，而且很冷。地上铺着褥子，郎俊侠盖着被子，光裸背脊，被下露出赤着的肩背，伤痕累累，面朝墙壁在睡觉。听到声音时，他缓慢地坐起来，段岭把门推开，光便透了进来，照得郎俊侠眼睛眯起，抬手挡住了光线。段岭想起那年在柴房中，郎俊侠推开门时，自己的感觉。&ldo;怎么只有你自己？&rdo;郎俊侠说，&ldo;没人跟着你吗？&rdo;&ldo;你中了武独的毒|药。&rdo;段岭答道，&ldo;身上乏力，做不出什么来，这些时日有吃的吗？&rdo;&ldo;有。&rdo;郎俊侠答道，&ldo;费宏德先生偶尔也会带点酒菜来。&rdo;段岭走进去，觉得很冷，且十分潮湿，说：&ldo;待会儿给你换个房间。&rdo;郎俊侠答道：&ldo;不杀我已经承情了，不必待我太好，否则武独会说你心软，少不得又要吵。&rdo;☆、冬至房中无处可坐，段岭四处看看，只得站着，看着郎俊侠，心中充满复杂的滋味。郎俊侠则抬起头，注视段岭，落魄的他头发散乱，眼睛却依旧如从前一般清澈。那天的话还没有问完，但段岭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从郎俊侠的话中，他知道了一个大概‐‐他扶持蔡闫上位，蔡闫则答应他，等待时机，再倾力帮助他。&ldo;蔡闫和你，有什么交换条件？&rdo;段岭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reads;妖孽病王娶哑妃。郎俊侠答道：&ldo;以你的聪明，猜不到吗？&rdo;&ldo;帮助乌洛侯氏复国，是吗？&rdo;段岭问。郎俊侠默认了段岭的猜测。&ldo;你……&rdo;段岭闭上眼，仿佛不忍再说些别的，&ldo;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想对我说吗？&rdo;&ldo;该说的我都说了。&rdo;郎俊侠答道，&ldo;你打算什么时候处死我？&rdo;段岭睁开眼，看着郎俊侠。&ldo;你为我做证。&rdo;段岭说，&ldo;在文武百官、大陈朝廷的所有人面前，在天下人面前，告知你所做的事，与蔡闫对质，我就赦你的罪。&rdo;&ldo;真这么做，你再赦我的罪，对其他人未免也太不公平了。&rdo;郎俊侠微微一笑，答道，&ldo;还是杀了我吧。&rdo;段岭长吁一口气，说：&ldo;你这是不愿意帮我了。&rdo;郎俊侠想了想，答道：&ldo;不。&rdo;&ldo;为什么？&rdo;段岭皱眉问道。郎俊侠没有回答，段岭说：&ldo;你活不下去了，武独不会让你走，哪怕你死了，到了阴间，也要面对我父亲的怒火。&rdo;郎俊侠沉默片刻，段岭的语气反而十分平静，说：&ldo;你恨我们，是不是？你恨汉人，恨大陈的朝廷，蔡闫也恨我们，所以你希望这个国家永不得宁日。&rdo;郎俊侠依旧没有说话。&ldo;我再问你一次，这是你最后的机会。&rdo;段岭说，&ldo;为我做证。&rdo;许久后，郎俊侠缓慢地摇了摇头。&ldo;郑彦已经知道了。&rdo;段岭说，&ldo;我四叔一直在怀疑，他很快就会带我回朝廷去。&rdo;听到这话时，郎俊侠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ldo;那很好。&rdo;郎俊侠轻轻答道，&ldo;恭喜你，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rdo;段岭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平生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油盐不进的人，从前他甚至没有感觉到，郎俊侠居然这么难对付。&ldo;所以，我……&rdo;段岭叹了口气。&ldo;你是来让我活命的。&rdo;郎俊侠微笑道，&ldo;你是个好心肠的孩子，哪怕事情已成定局，也希望给我最后一个机会，藉此说服你自己，不用动手杀我。&rdo;&ldo;可是你辜负了我们的情谊。&rdo;段岭转身，叹了口气，推门离开。&ldo;怎么样？&rdo;武独站在院中等待段岭。段岭一脸无奈，答道：&ldo;没有办法，你要去哪儿？&rdo;段岭发现武独内里穿着一身刺客装，外头裹着一件裘袄风衣，戴着手套，脖上还有围巾。&ldo;出去一趟。&rdo;武独调整手套，答道，&ldo;我与郑彦谈过，都觉得这次影队出来的人至少有三队，费先生建议我尽快去把他们杀干净，否则连睡觉也睡不好。&rdo;&ldo;去多久？&rdo;段岭问。&ldo;很快。&rdo;武独答道，&ldo;腊月之前，一定会回到你身边。我不在的时间里，郑彦会负责保护你，这些事，我已告诉费宏德先生reads;女王。&rdo;&ldo;上哪儿找人去？&rdo;段岭又问道。&ldo;这个你就不用费心了。&rdo;武独充满邪气地笑了笑，答道，&ldo;重操旧业，找几十个人，还是没问题的。&rdo;武独整理好装备后，躬身亲吻段岭。段岭把他送到府外，目送他骑着奔霄离开。武独一走，段岭心里登时有点空空荡荡的，走到厅堂时，费宏德与郑彦对坐，正在闲话，见段岭过来时，两人便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