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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几人都不会想到，一个一贯素简的女人，只是换了件衣服，上了妆，放下了头发，居然能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那些清爽干净统统变成了另类性感，有一种扑面而来的耀眼气场。作为一个在圈内待了这么长时间的经纪人，商郁也明白，对女人来说，妆容和衣服等同于她们的第二张脸，很多女星在换下华服卸掉妆容后，走在路上也不见人有人认得出来。可这样的转变放在她身上，却依旧惊人。她径自走进来，在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随即朝书房内的三人微微点头，“你们好，请坐！”“苏惟？”商郁一时有些混淆，仍回头去看先前的那个异国男人，“你是恩萨？”毫无疑问，这个衣着无比随意的异国男人就是之前引发圈内一股议论风潮的机场型男，也是令《华服》的副总编辑何瑞安亲临机场接机的那位顶级摄影师。对方笑了笑，用中文回道，“我是恩萨的助理，你可以叫我elliot，她才是恩萨。”“什么？！”昊枫是三个人里唯一一个惊叫出声的，“你现在是在告诉我，这个在yves身边做了大半年助理的女人就是那个摄影师本人！？恩萨不是个男人吗？”昊枫话落，那男人倒是有些诧异，视线掠过一旁带着墨镜沉默不语的俊美艺人，随即看着沙发上的人笑了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的手机总是关机了。”苏惟能感觉到那笑容里的嘲讽意味，她按了按额角，朝他摆摆手，“去冲咖啡，elliot。”elliot退了出去，苏惟的视线与商郁对上，后者此刻已经收起了全部的诧异和震惊，只是微笑着朝她道，“难怪你起初没有答复，后来又突然主动联系了我。”“坐吧。”她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和当助理时并无太大区别，不过同样的表情由不同的身份显现出来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尤其是昊枫，一时间竟有种不敢再大声喧哗的怯意。他朝沙发走了几步，却发现阮成泽并没有跟上来，“yves？”他站在那里，依然戴着墨镜，让人辨识不清那后面的眼神。自苏惟现身后，他一直保持着安静，这种安静太不合常理了，照理说，他才应该是最惊讶的那个人。而显然，此刻在他身上，某一种情绪远远压过了惊讶，以至于后来昊枫向苏惟提起这天的事情时，依旧心有余悸。“说真的，他当时都快气爆了，不对，应该是气得都快厥过去了！你别看他那会什么声音都没有，就越是那样才越吓人！”这些话，即便昊枫不说苏惟心里也清楚的。没错，她是故意的。但说到底，若那天在车上他没有在笃定她喜欢他后那么气势凌人逼迫她二选一的话，她也绝不会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一些实情。阮成泽站了片刻，赫然动了，他迈开长腿，径自走到她面前，弯腰捏住她下巴，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你是恩萨？”四个字一句问话，每一个字都似乎咬牙切齿到了极点。苏惟也不挣扎，朝他微微一笑，礼貌道：“阮成泽，你这样的态度我们很难谈得下去。”“苏惟，你果然能耐！”他的语气从来没如此寒冷过，就像他面对的是一个和他纠缠了很多年的敌人，而他对她深恶痛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yves。”商郁出声提醒。对他来说，恩萨是苏惟并无坏处，起码拍摄一事若无意外基本算是定了。而整件事里，唯一会出的意外便是阮成泽本人。他松开她下巴，暴怒之后，各种情绪上涌，其间夹杂着古怪而陌生的羞恼。“fuck！”他丢了句粗话，转身朝外走。苏惟没有说话，直到他拉开门即将走出去，才慢慢回道，“我还以为，你一直觉得这行业里没人会比你更能耐。”见他回头，她朝他笑笑，“另外，谢谢夸奖。”商郁和昊枫登时都有种坐山观虎斗的感觉。阮成泽扬眉，神情有一瞬定格，随后折了回来，直接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这样，双方算是正式开始谈合作的事了。首先，是拍摄的性质。恩萨虽然是《zu》的王牌，但严格来说，恩萨不属于《zu》，她是独立摄影师，和《zu》只是合作关系。一般情况下，除非顶级超模又或是顶级品牌，否则《zu》不会兴师动众请她出场。另外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她接下的私人工作，然后凭借她自己的关系，邀来世界顶级奢侈品牌进行全身赞助，且在出片后，使之成为《zu》或是其他顶级时尚期刊的封面。但一般情况下，她会优先考虑《zu》。时尚摄影师这个职业，说到底，起初是服务于明星以及杂志的，大牌的艺人有权挑选替自己拍片的摄影师，不好可以挑剔，可以要求更换。杂志也会依照拍摄效果以及读者大众媒体评价销售数据后期潮流影响力等等各方面的因素来决定摄影师的高低层次之分。但明星和杂志可以挑摄影师，反过来，摄影师也可以挑选合作的明星以及杂志。这世界上有很多行业，一旦做到顶级，就会发生质的改变。这是一种奇妙的现象，但当这个摄影师，每一次的拍摄都会带动下一季的时尚潮流，每一次的拍摄都能令那位主角绝地翻身或是更上一层楼，每一次的拍摄都会引发时尚界媒体们长达数月的孜孜不倦的报道……那么其本身，就不单单只是摄影师三个字可以概括的。而恩萨，便是站在这一行业顶端的一位人物。自其成名以来，从无失手，到最后，便成为了神话。巴黎、米兰、纽约……其合作过的艺人其实并不算多，但无不一飞冲天。但也因为其种种苛刻的拍摄条件，使得这一行里真正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国际时尚圈是如此，而国内时尚圈，见过她的人就更少了。加上工作外的其他事务，皆由她助理代替，所以久而久之，外界便一直传言恩萨是位年轻男性。秦歌是国内少数和她合作过的艺人之一，当年他绯闻缠身人气大跌，公司安排他出国培训，希望曲线救国，出去镀层金再回来。结果他走运，意外认识了恩萨，几经波折千求万求终于让她点头，然后拍了组登上《zu》封面的大片。后来他回国时，身上背了几款国际品牌的代言，还有一部好莱坞大片的邀约，虽然只是三流男配，但国内艺人能在好莱坞大制作电影里露面，且时长不低于十分钟，已经算得上十分厉害了。自此，秦歌再度走红。当然，秦歌这件事还要到之后他们几个才会知道。依着商郁如今的了解和心思，当然是希望恩萨能私下接这次的工作，毕竟与《zu》比起来，她的人脉和圈子并不局限于欧洲，还要更广一些。对此，苏惟同意。所以，第二个要谈的，就是拍摄的日期、刊登的封面以及赞助的服饰品牌。商郁有自己的想法，提了些意见出来，苏惟大部分时候都在听，神情虽淡，但眼神还是认真的。有些不可能的要求，她便直接丢回去。大约是拒绝的时候太过直接了点，阮成泽中途几次冷笑嘲讽，苏惟一直淡淡听着，后来可能是觉得他有点烦，便也丢了句话给他，“你近来，燃点愈发低了么……”傲娇的艺人长腿一伸，又欲暴走，后来不知想到什么，又把火头压下来。在这种压缩又膨胀，膨胀又压缩的奇怪气氛下，几人终于谈到了此次拍摄的重头戏：价格。虽然大家都认识，但公归公私归私，阮成泽赚得不少，商郁也没想给他省，便直接让苏惟开口。女人神色淡定，张开就报了个数：“一百万——”一旁，依然戴着墨镜的阮成泽又是一声嗤笑。昊枫也算了解行情，自语道，“虽然贵点，不过还值……”商郁喝着elliot递来的咖啡，闻言也点头，这个价格，比他预计的低。然而这时，苏惟却说了下半句话，“……美金。”“噗——”商郁一口咖啡全喷了出去。“一百万美金！？你想钱想疯了吧！”阮成泽终是忍不住摘了墨镜，露出一双怒意腾腾的狭长美目。elliot盯着这位首露面的客人，眼底掠过惊艳。他并非gay，只是长期在这行有些职业病。这位东方男艺人生气时眉眼凌厉，却依然难掩那种天生的耀眼俊色，气质矜贵而华美，倒是令他有些手痒。苏惟给商郁递去纸巾盒，朝阮成泽缓缓道，“这只是则中价格，也就是友情价。”“滚蛋！”阮成泽大怒。“这是我家。”苏惟提醒他。“……”某艺人再次暴走了。那天下午的会面，结束部分有些不太愉快。阮成泽甩手离开后，昊枫追了出去，只留下商郁安坐。他擦干净衣服上沾到的咖啡，视线再度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其实他的震惊和诧异并不比昊枫以及阮成泽来的少，只是长年与各式人物打交道，习惯了不动声色而已。阮成泽恼怒离去这点，倒是给了他一点提示，“你其实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我们见你。”“你想说什么？”苏惟依然神色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