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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页（第1页）

  他的手赶忙伸过来，急切的程度不亚于母亲找回走了丢的孩子。

  我把杯子移开他伸手可及的范围。我说：&1dquo;你是经理？”

  他无可奈何地舔舔嘴唇说：&1dquo;给——给——”

  他想抓住杯子。我把酒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他两手小心翼翼地捧住它，一口灌进脸上的那个洞里，然后放声大笑，举起杯子向我扔来。我好不容易一把接住，把它倒放在桌上。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努力想装出严厉的表情，但没成功。

  &1dquo;怎么了？”他沙哑着说，语气很不高兴。

  &1dquo;你经理吗？”

  他点点头，差点儿从沙上摔下来。&1dquo;我肯定是醉了，”他说，&1dquo;稍微点儿醉。”

  &1dquo;还算好，”我说，&1dquo;还能喘气。”

  《小妹妹》第一部分《小妹妹》第3节（4）

  他把脚放到地上，撑直起身子。他突然乐得哈哈大笑，摇摇晃晃地走了三步，然后双膝跪下，两手撑地，想咬椅子腿。

  我拖着他站起来，把他安置在堆满东西、扶手烧了个洞的椅子上，又给他倒了一杯灵丹妙药。他喝下去后浑身抖，接着两眼倏地变得精明狡黠。他这种醉鬼，一旦喝到某个地步就会恢复神志。不过鬼才知道这一刻什么时候会到来，能持续多久。

  &1dquo;你他妈的是谁？”他咆哮道。

  &1dquo;我在找一个叫奥林·奎斯特的人。”

  &1dquo;嗯？”

  我又说了一次。他举起脏手抹了把脸，简短地答道：&1dquo;搬了。”

  &1dquo;什么时候搬的？”

  他摆摆手，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下来，然后又往反方向挥挥手，ny恢复平衡。&1dquo;给我一杯。”他说。

  我又倒了杯杜松子酒，举在他够不着的地方。

  &1dquo;给我，”那人急切地说，&1dquo;我烦着呢。”

  &1dquo;我只想知道奥林·奎斯特现在的住址。”

  &1dquo;要求不高嘛。”他狡黠地说，挥舞着手想拿到我手中的杯子。

  我把杯子放到地板上，抽出一张名片给他。&1dquo;这也许可以让你集中点儿精神。”我对他说。

  他眯着眼仔细瞧着名片，冷笑一声把它对折，然后又对折，然后把它放在手掌上，吐了口口水，往肩后一扔。

  我把杜松子酒递给他，他干杯祝我身体健康，庄严地点点头，把酒杯朝肩后一扔，杯子沿着地板滚动。他居然很地站了起来，吓了我一跳。他用拇指指向天花板，四指握拳，用牙齿和舌头出一阵尖利的哨声。

  &1dquo;滚蛋，”他说，&1dquo;我也是有朋友的人。”他看着墙上的电话，然后狡黠地瞟我一眼。&1dquo;有好几个可以对付你的。”他冷笑着说。我没说话。&1dquo;不信，嗯？”他吼道，突然大脾气。我摇摇头。

  他走向电话，把话筒摘下挂钩，拨了五个数字。我盯着他。一——三——五——七——二。

  拨这个号码耗尽了他目前仅有的力气，他任由话筒掉下来撞在墙上。然后他在旁边坐下，把话筒凑近耳朵对着墙壁大吼：&1dquo;我要跟医生讲话。”我默默听着。

  &1dquo;文斯!医生!”他大吼道，接着猛摇话筒，然后用力扔掉。他把两手放在地上，开始绕着圈子爬。他看到我时，一脸的诧异和不快。之后他摇摇晃晃地又站起来，伸出手说：&1dquo;给我一杯。”

  我把摔在地上的杯子捡起来，倒上杜松子酒。他像个醉醺醺的贵妇，很有尊严地接过去，挺气派地一饮而尽，然后安安静静地走回沙躺下，把杯子放在脑后当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把话筒放回挂钩，探头看了一眼厨房，然后仔细搜了搜那个男人的身上，从他的口袋里掏出几把钥匙，其中一把是万能钥匙。通往走廊的门装的是弹簧锁，我在上面动了点儿手脚，以便待会儿还能进来。从走廊楼梯上二楼时，我停下来拿了个信封写下&1dquo;文斯医生，13572”，也许这是个线索。

  我继续往上走，屋里悄然无声。

  《小妹妹》第一部分《小妹妹》第4节（1）

  我用经理那把精巧的万能钥匙开启二一四号房的门锁时，没出任何声响。我把门推开，里面有人。一个胖子很大、很结实的男人正弯着腰整理床上的一只行李箱，他背对着门。衬衫、短袜和内衣摊在床罩上，他一边悠闲仔细地把它们叠起收好，一边吹着单调的口哨。

  门链咔嚓一声，他立刻挺直身体，一只手飞快地往枕头底下摸去。

  &1dquo;打扰了，抱歉，”我说，&1dquo;经理告诉我这房间没人住。”

  他的脑袋光光的，像一颗葡萄，身穿一条深灰色的法兰绒长裤，蓝衬衫上有两条透明的塑料吊裤带。他的手从枕头下抽出，举到头上，又放下来。然后他转过身，现在能看到他的头了。

  那是一头棕色的假，但看起来跟真头一样自然平滑，没有分线。他假下的两只眼睛看着我。

  &1dquo;你应该敲敲门的。”他说。

  他的声音浑浊，宽阔的脸上带着戒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1dquo;有这必要吗？经理说了这房间没人。”

  他点点头，满意了，眼神也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