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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明显挑衅的神情只似往火堆里又扔了一把干柴，洛飞怒火中烧，三两步上前一记重拳直朝林景皓砸来。“别！”初兰连忙扑拦过去，却哪里及得上洛飞的身手，只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拳头狠狠地打在林景皓脸上。林景皓不闪不避，直等着洛飞这拳头打在脸上，脑袋嗡地一下，身子后仰向后趔趄几步靠在了柜子上。饶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这一下却也是挨得不轻，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口中一腥，流出血来，好半晌脑子还是蒙蒙地，待清醒过来，只觉这半边脸跟不是自己的似的又麻又木，用舌头在牙床上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暗自庆幸好在这一下没把他牙齿打掉了。“景皓！”初兰惊呼着扑了上去，见他半边脸都被打肿了，嘴角汩汩涌出鲜血，只跟那拳头打在自己身上似的，心疼得直想哭。洛飞见初兰这般紧张林景皓，更是火大，不管不顾地俯身去抓林景皓的衣领，要把他提起来接着打。初兰见势，忙死死抓了洛飞的胳膊，挡在林景皓身前道：“住手！给我住手！”初兰越是要拦，洛飞心里就越恨，瞪着眼冲初兰大吼道：“你一边儿去！”他这副要杀人的模样，初兰更不敢撒手，惊慌之下冲洛飞瞪了眼大声喝道：“你要干什么！我让你放手你听到没有！”边说边就拼命去推打拉扯他抓着林景皓的手。初兰眼下只怕洛飞发起恨来真会将林景皓给打个好歹，又惊又慌之下自是拼力相护，洛飞却是不管初兰什么心情，只看她为了林景皓竟是拼了全力跟自己相搏，心中又寒又恨，一把抓了初兰的手腕，红着眼咬着牙地恨道：“我偏不放，你要打要骂要拼命，等我打死了他咱们一块儿算！”初兰见洛飞眼睛都红了，果真是要杀人的样子，吓得什么思量也没了，整个人挡在林景皓身前，双目含泪，声音颤抖地冲洛飞吼道：“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兰儿……”林景皓从身后抚着初兰的肩膀，似要把她推开，却被初兰用力甩开。林景皓一怔，未再动作。洛飞在颤抖，攥着初兰的手下意识地用力，初兰觉得那力161、道似能将他的腕子捏碎，可与此时心里的滋味相比，着肉体上的疼痛却是微不足道了。洛飞深凝着她，那眼神她见过，与当日在围场她对他喊了讨厌他，不想再见他时一般无二。初兰心疼，却又无可奈何，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两人便这么对峙着，心中都似翻江倒海，终还是洛飞败下阵来，用力甩开了初兰的手，猛地转身踹翻了一旁地桌子，头也不会地走了。茶具咣啷啷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那碎片似是飞到了初兰心里，扎得她窒息般的难受。屋内只剩初兰和林景皓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没有动作，死一般地沉寂。许久，方是林景皓小心翼翼地抬手轻抚了失魂一边的初兰，试探似地轻唤道：“兰儿……”这一次初兰没有甩开他，却也不回头看，只怔怔地道：“这下你满意了吧……”林景皓手上一滞，没有应声。初兰回过头，双目含泪，一脸疲惫地逼视着他，道：“你怎么就不能放过他，放过我呢？”林景皓道：“怎么这么说，是他自己找上门来跟我过不去，挨打的那人可是我。”“你还敢说！”初兰气道，“若不是你有心算计，他哪儿能寻来这儿的！纵是寻了来，又怎能轻易进这院子站在门口听了咱们的话去！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可是有意说给他听，故意激恼了他冲进来是不是！你脸上这一下，也是你算计好的，想让我跟他闹翻了是不是！”林景皓直视着初兰逼人的目光，并未否认。其实初兰并没全说对，他眼下还没那个闲心去算计洛飞，更不会故意将他引到自己与初兰相会的私宅。适才是看院子的孙老伯无意撞见了有人躲在暗处向这院中窥望，才让自家女人过来把他叫出去回话。他跟着绕到暗门，见了竟是洛飞不知如何找上门来，他也是吃了一惊，心想或是他暗中尾随初兰寻来的。他本就厌恨那洛飞，见他居然自找上门来，心中更恨，这才有了刚刚那番情景。只初兰既是认定了这从头到尾都是他的算计，他也不愿过多解释，只坦然的望着她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做什么还要上我的当呢。”初兰又恨又无奈地反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把你打死？”林景皓不置可否地一笑，摸着自己被打肿的脸颊，调侃着叹道：“他这下手是够重的，我这一辈子还没挨过今天这苦。”初兰瞪着他恨道：“你自找的！还不够重！这一拳该把你打傻了，让你今后再没那心眼儿去算计人！”林景皓摸着初兰的手柔声道：“你可舍得吗？”“你看我舍得舍不得，再有下次我决不拦着！就让他把你打死了干净！”林景皓自嘲的笑道：“够了，我有几条命给他打？如今这苦肉离间计又被你识破，我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敢有下次吗？”初兰道：“这事儿是没有下次，保不齐你又变换了手段花样去害他！”林景皓叹道：“在你心里我竟是这般的大恶人不成？难道我自己的日子不过了，天天就算计他去？”初兰道：“你少装无辜，头先那条绢子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一件件一桩桩，我还敢信你吗？”林景皓哑口无言，不过他先前见初兰并未因他的话而离开洛飞，便晓这手绢之事早晚要戳穿，这会儿她直白的说出来，他倒也不觉吃惊，更没什么可辩解的。初兰转又一叹，只道：“景皓，算我求你了，你放过他吧，他斗不过你的。他能碍着你什么呢？咱们眼下虽不能终日厮守，可朝堂之上终归能日日相见。而他如今常驻兵营，已有两个多月没回来了，便是过了这段日子，他那官职身份，一个月怕也回不来三两次。你又何必与他计较呢？”初兰说完等着林景皓开口给她个承诺，他却是避开眼神，面色阴沉，默默不语。初兰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半晌才是幽幽地开口道：“我知你心里的不甘，莫说是洛飞，怕是凌天和卿尧你都未必真心接受得了。我理解，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我怎么做你才能顺心些。”“为了你，我故意漠视了凌天的感情，对他视而不见了好几年，直到他现在生死不明，我想要补偿都没处寻人去，也只给他个公子的虚名；为了你我和卿尧成亲一年多才圆房，直到现在他都还在西园里住着，甚至很少来我的云霄阁里住，只因那儿是咱们原恩爱的地方；为了你，我明明知道你是故意诋毁激怒洛飞，仍是一心护着你把他骂走……”“为了你，我负了一个又一个，我还当如何呢？你只告诉我个去处，当真让我把他们都舍了休了，才得证明我对你的心意？”林景皓仍是不言语，纵是他如何能言善辩，这会儿也是不知该说些什，只低垂着头，轻轻抚摸着初兰的手。初兰反过来握了他的手，叹道：“不是，或是我说错了，不是为了你，全是为了我自己的心，是我太自私了……”“若真要算来，我也是对不住你的，纵是给你再多的爱，也许不了你一个一生一代一双人。所以我不怨你，我只怨我自己，怨我不该去招惹你们。我这辈子是注定要欠着你，欠着他们的了。也只等我下辈子来还，一辈子还不完，就下一世，生生世世的还我今生欠下的情债……”“景皓……这一世，你就纵容迁就我一回好不好？”林景皓久久地凝视着初兰，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花，指尖怜爱地在她颊上划过，轻轻地捏了她的下巴，浅叹道：“这话你记住了，下辈子我找你讨债，你可不许赖账……”乌鹊巷，洛府。初兰到的时候大门紧闭，她用之前洛飞给的钥匙开了门进去，院里屋内静悄悄的，他并不在家。初兰不确定洛飞是不是已经回了军营，只得坐在屋中等他，从中午一直等到擦黑，洛飞还没回来。她有些担忧，他回了军营还好些，只怕他一时情绪不稳出了什么事儿。她正忧心忡忡地琢磨着要不要回去叫人去京郊兵营偷偷打听一下，便听院门被人用力推开。初兰一颗悬着的心才是落下，紧忙起身出屋去迎，果见是洛飞回来了。洛飞乍见了初兰先是一怔，随即便就没看见她似的面色阴沉的大步进了屋。初兰早就做好了受他呵斥或是冷落的准备，这会儿也不觉什么，然只在他从他身边走过之时，她才是发现他胸前胸前袖口上竟是染了好几块血迹。初兰大惊，一边追进屋去，一边焦急关切地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有血？”洛飞径直进了里屋，倒在床上用被子一蒙，根本不搭理初兰。初兰上前拉他的被子，洛飞执拗地背身拉扯。初兰拉他不过，着急地道：“别耍脾气了，快让我看看，受伤了没？”洛飞用力一扯，闷声道：“用不着你假惺惺！”初兰被用力往前一带，一个不稳趴在了洛飞身上，他却嫌弃她似的，肩膀一甩往床里面蹭了蹭，仍是蒙着被子背着身不看她。